慕時初狠狠瞪了他一眼:“等你這瓶打完,我們就回去。”
“這不是有鈴,我可以……”向清黎看着慕時初的眼神沒敢把話說完,輕輕點了點頭。
“餓嗎?”向清黎搖搖頭。
“你是撥浪鼓嗎?醫生說要輕斷食讓胃休息一下,實在餓了這裡有水果你先墊墊,等明天看情況再給你帶你想吃的。”
向清黎點點頭:“輸完這瓶液你們就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放心我能照顧好自己。”
剛說完就又躺了回去,兩人以為她累了,看吊瓶打完悄悄的叫來護士拔針,臨走前慕時初寫了張便利貼貼在向清黎床邊:“有事打電話,明天睡醒我就來看你。”
聽見關門聲和逐漸遠去的腳步聲,确認身邊沒人,向清黎才慢慢睜開眼,潮濕的液體就像脫離父母的孩童,一個個争先恐後的躍出家的門框。
“以寒……”
陸以寒上下打看了她兩眼,轉身朝身後的工作人員走去,原本想說的話被向清黎憋回肚子裡,說不清那一刻是心疼還是失落。
“站遠一點。”反應過來的向清黎先是驚愣,而後聽話哦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一直到玻璃的靠欄,除了難過,巨大的羞恥感幾乎将她淹沒,那一刻她覺得自己難堪極了。
旁邊聽見動靜的莊晴海和白夢曉都不自覺的往這邊看過來,正在忙工作的莊晴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陸以寒欲言又止,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向清黎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再跟,猶豫後還是控制不住的跟了上去,一直到登機,陸以寒都沒再回頭看她一眼,向清黎一下就洩氣了,她判斷不出來了,判斷不出來她的心情,判斷不出來她的喜惡,判斷不出來她的心正在經曆哪個季節。
沒有再緊追不舍,向清黎呆坐在凳子上,聽着機場廣播的提醒:“請乘坐從京北到滬上的CA1499趟航班的向清黎女士速到登機口登機。”
“請乘坐從京北到滬上的CA1499趟航班的向清黎女士速到登機口登機。”
一遍又一遍的,眼睜睜看着艙門關閉,向清黎轉身出了機場,控制不住的哭成個淚人。
“陸以寒,在你眼裡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你真的…….就那麼……讨厭我嗎?”
忍了又忍,還是睡不着,向清黎放棄了。
拿起手機看那刻意被自己屏蔽的消息和動态,下飛機的她,很開心,出發時未曾見過的開心。
會接信會比心會回應,會把收到的挂件臭貧的挂在包包上。
滬上下雨了,她撐着傘跑起來的樣子很美很溫柔,美好的就像那天早上的一切都是幻覺一樣,從未發生過,可偏偏心髒的驟疼提醒着向清黎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我超級喜歡自己的!”看着她背包挂件上的字,向清黎呢喃着出聲:“我也超級喜歡你的。”
京北沒有下雨,卻被潮濕淹沒,滬上還沒放晴,暖風驅走陰霾,牆上時鐘的滴答聲比往常更清晰,實驗室冰封在燒杯底的虹,微弱的火光像是時間留給二次函數的溫柔補丁。
看完她所有的消息動态,在一次次的複盤中,向清黎終于确認:“原來你是……真的……讨厭我。”
“可是,控制不住,怎麼辦呢......”
“我也好讨厭這樣的自己。”
慕時初跟向景辭過來時,向清黎還沒醒,向景辭去問醫生情況,慕時初卻是一眼看出她的不對勁,輕輕斥責着又不忍戳穿:“又紅又腫,像個核桃一樣,昨晚又哭過了啊,你啊,慣會裝,就你哥那傻子看不出來。”
“醫生說沒什麼問題,狀況還算穩定,再輸幾天液就可以出院了,如果餓了可以少吃一些清淡的東西,但最好還是流食。”向景辭一邊說一邊進來。
“噓。”慕時初比了個噓的手勢帶他出去:“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嗎?沒事就先回去吧,這兒有我。”
“沒事,我請幾天假照顧她可以的,不用麻煩你,你這幾天也沒休息好回去休息。”
“不是,你一上班族我一纨绔你跟我搶什麼?”
“纨绔?”向景辭還想說些什麼被慕時初推着往前走:“快走,你不走我什麼都問不出來。”
“行行行,我走,有問題随時給我打電話啊。”
“快滾,婆婆媽媽的,一點都不像清黎。”
把人打發走,慕時初進來看着床上睫毛撲閃的人,坐到床邊:“行了,别裝了,你哥走了。”
向清黎再也忍不住,坐起來一把抱住慕時初,眼淚不要錢的往外流:“初初,我還是好難受,好難受。”
向清黎這個人一向能裝能忍,心思重的沒人能輕易靠近,何曾這樣狼狽這樣情緒外放過。
慕時初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又該說些什麼,隻能輕撫着她的後背,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覺身後的衣服都被打濕了,恍恍惚惚的,自己都記不清有多久沒見向清黎這麼脆弱的樣子了。
等向清黎哭夠了,慕時初才用抽紙幫她把淚痕一一擦幹:“擦不掉哎,要不去洗把臉。”
向清黎一時有些别扭,接受不了自己現在的樣子,躺下去縮進被子裡,給慕時初整笑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邋遢。”
“你不想問問我發生了什麼?”悶悶的聲音從下面傳來。
“等你想說了再說,我怕你再控制不住,會洩洪。”向清黎探出個腦袋,慕時初指了指後背讓她看自己的傑作。
“想不到我還是個畫家。”
呵呵,真是被氣笑了,慕時初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嗯,還是個不用墨,徒手作畫的天才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