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鎖鍊被斬斷的同時,昕音身上的禁制也消失了。
他重新恢複成了人形。
昕音看着那個熟悉的女子,一時間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被時空亂流給搞得精神失常了。
瓦南南一雙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先是看了看昕音,再次望向聃蘭的時候是滿眼的不可思議。
“我真的..回來了?”
聃蘭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試一試罷了。”
瓦南南重新看向昕音:“你...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昕音有些不習慣這樣的瓦南南,遂有些尴尬:“不,這其實..已經是又縮回去之後的版本了。”
瓦南南睜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的金光又暗淡了下去:“我真的是一個很不稱職的母親。你這些年,定然吃了許多苦頭。”
昕音:“還好還好,大多是都是托了聃蘭的福。母妃你要是想替我報仇,可以先一劍砍死他,我看他不爽已經很久了。他個老不死的還整天詐屍,蚯蚓都沒他命多。”
瓦南南:......
她沉默許久,最後曲起手指,狠狠地敲在了昕音的腦門上:“說話沒大沒小的,再這麼說話把你腦殼崩了。”
很好,熟悉的瓦南南終于回來了。
在去熵杍樓的路上,瓦南南簡短地跟昕音說了自己的死因。
永宙并非沒使用過他身為司時之神的能力。
他先前其實還用過兩次,分别是在對付火神和瓦南南的時候。
隻是那種神力,與如今徹底攪亂時空的亂流不大相同。
那是一種空間劃分能力。
朱雀山幻境,之所以是一個小型的宇宙,就是因為永宙将其劃分開了。
火神用自身拖延住永宙的時候,被永宙直接劃出了一塊空間囚禁了進去。
之後,火神即便是死了,那塊獨立的空間也一直跟随着火神的身軀,并不斷地生長着,最後成了朱雀山。
不過,空間被劃分出來之後,就不再受永宙的控制了,有可能會成為一把雙刃劍,所以,永宙也極少用到這一招。
這樣的空間劃分能力,同樣也被永宙用到了瓦南南身上。
“昭南大将軍”的事迹,之所以斷代,是因為當時瓦南南所在的空間,被永宙給單獨隔開了。
瓦南南在那裡面生活了十餘年,直到想要離開南方,去看看兒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離開不了那片區域。
她和那塊地區的所有人,都被困在了一個瓶中世界似的小空間裡。
而真實的世界裡,則是永久失去了南部區域那一塊。
兩個空間之間隔着的壁壘宛如天塹,此生他們都不可能見到此空間之外的人了。
這種事實,若是不知道還好,可一旦知道了自己身處的其實隻是汪洋大海之上的一片孤島,就有了一種被囚禁的恐慌。
他們要在這個玻璃瓶中孤獨地死去。
瓦南南比其餘人都要更了解永宙一些,所以她知道,這個空間劃分的“神力”,其實是需要一個媒介的。
而那個媒介,是人。
瓦南南知道,破解之法,其實就在她自己身上。
永宙定然是在最後一場戰役時,将空間劃分之力用在了她身上。
這些人,之所以一同被永宙囚禁了進來,其實是被她連累了。
可從頭至尾,從沒有人對瓦南南埋怨半句。
他們隻是在夜深人靜時,獨自陷入自己被永生永世囚禁于荒島的惶恐中。
越是沒人埋怨,瓦南南便越覺得痛心。
她不可能讓這些人永遠活在這樣一個玻璃瓶似的空間裡。
所以,她死了,以自己肉身的消亡徹底消除這個空間的壁壘,用的是自己帶出來的弑仙劍。
南區的居民們順利從被囚禁的空間裡出來,卻因為各空間流速不同,記憶混亂,思緒也開始變得模糊。
他們分不清所謂的“昭南大将軍”究竟是一個夢,還是真實發生的現實。
所以,最後“昭南大将軍”成了民間話本中一個原創的形象。
從“她”變成了“他”,也和原本那個臭名昭著的南妃徹底劃清了界限。
就在空間破裂,意識消散前那一刹那,瓦南南看到了聃蘭。
她将劍交給了聃蘭,希望他代為轉交給自己的孩子。
瓦南南的眼中有着掩飾不住的遺憾:“隻可惜,我永遠也見不到他長大的樣子了。”
聃蘭:“會有機會的。那時候,我還需要你的能力。”
瓦南南隻當聃蘭是在安慰,也沒說什麼,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生,太長了,她過得實在是有些累了。
就讓她休息一下吧。
“聃蘭當時跟我說,我以後還有機會能見到你,我還不信。”瓦南南此時看向昕音的眼神中充滿了欣慰,“現在看到你長大了,沒變成聃蘭那種變态,也沒變成跟你父親一樣的暴君,我已經很滿意了。”
昕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對我的要求是不是也太低了?”
“人生就是要知足,才會常樂。”瓦南南難得像是個看穿了紅塵的老尼姑,“現這樣就很好,我已經沒什麼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