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上坐着個師兄,氣質淡漠,有種世外高人的感覺,卻在那兒......繡花。
阮明羽向他問好:“師兄好!”
繡花師兄淡淡看了他一眼,眼中無欲無求,也沒有任何回應,然後低頭繼續繡花。
阮明羽:“......”
阮明羽心想他到這裡來之後就沒見到過一個正常人。
不靠譜的師姐,生無可戀的繡花師兄,再加上那個不幹人事陰陽怪氣的宋忱溪。
他這都是攤上的什麼人啊!這是從一個坑跳出來到另一個坑裡面!
一個屋檐下,還不能不見面。尤其是宋忱溪!
阮明羽滿山亂逛,後山長了一堆竹子,心想等來年長得筍子估計不少,到時間挖點做筍子炒肉。
他一邊亂逛,一邊使勁回憶原書的劇情。書是幾年前上課偷偷摸摸看的,劇情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阮明羽掏幹了腦筋,最後隻記得書中大概有四個攻,除了不近人情束縛他自由的沈延遠,其餘的一個是魔族少主,一個是合歡宗的,另外一個是個醫修來着。
而有關替身的劇情阮明羽也隻知道個大概,隐約記起來這些攻好像都找過他當替身。總之避開劇情走就對了,阮明羽可沒興趣加入男同的狗血愛情裡。
山上環境清幽,挺适合睡覺的,就是太大了,他差點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阮明羽轉了大半天,天快要黑了才找到來時的路,腳踩在竹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阮明羽走了兩步,聽到前面傳來同樣的腳步聲。
他往前一望,隻見山林之中,出現一位不速之客,正是宋忱溪。
落日的黃昏将斑駁的樹影都染成金黃,落在他身上,整個人好像染上了一層光輝。遠遠看着,他似乎像他表面上呈現的那樣,芝蘭玉樹,溫潤如玉。然而仔細看他的眼眸,那雙眼睛看什麼都不屑一顧,仿佛天地之間沒有什麼能夠入他的眼。
他一擡眼,恰好與阮明羽四目相對,那雙目空一切的眼睛中驟然多出來阮明羽的身影。
“阮明羽,你跑哪兒去了,你師父回來了,要見你。”他道。
阮明羽回道:“知道了,我這跟你回去。”
宋忱溪轉身走在前頭,他走得快,阮明羽跟不上,忙道:“師兄慢點,路好陡,我要摔了!”
宋忱溪起先還是保持原來的速度,後來發現他和阮明羽之間已經隔了好長的距離。
阮明羽走路就跟走鋼絲一樣,扶着一旁的竹子才來下去。
宋忱溪停下腳步,等着阮明羽過來。
阮明羽都走到了,他還不動,阮明羽問道:“師兄,咱們不繼續走嗎?”
宋忱溪嘴上嫌棄道:“明羽,你慢死了。”
阮明羽正要回嘴:“我又沒讓你等我。”
他的手腕卻被宋忱溪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前走。
宋忱溪的勁很大,阮明羽感覺自己像被他牽着飛。
山路陡峭狹窄,阮明羽驚慌道:“慢點慢點!你松開我,我要走不動了!”
宋忱溪唇邊帶笑,一味地往前走。
到了後邊,阮明羽實在是沒體力了,不小心崴了腳摔了個踉跄,“咚”一聲倒下來,砸到宋忱溪的身上。二人一起滾了下去,山中回蕩着阮明羽的驚叫聲,直到緩坡上才停下來。
還好下面有宋忱溪墊着,阮明羽沒阮明羽傷,隻是膝蓋一陣痛,可能是滾下來的時候被劃傷了。
阮明羽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差點逼出眼淚,憤憤道:“我就說了要慢點。”
宋忱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臉上淡淡的,不見阮明羽初見他時的盛氣淩人,他說:“起來。”
阮明羽整個人還壓在他的身上,他低罵了一聲“叫你别走那麼快”,一瘸一拐地爬起來。
宋忱溪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阮明羽不太開心,自己走了。
宋忱溪叫住他。
“阮明羽,别走了。”
阮明羽轉頭幽怨道:“不走你背我嗎?”
宋忱溪掃了眼他一瘸一拐的腿,蹲下,道:“對啊。你過來,我背你。”
阮明羽膝蓋痛得厲害,真不想走了,見狀也不推辭,馬上雙手搭在宋忱溪的肩膀上,改口:“謝謝師兄!”
宋忱溪輕笑一聲,從沒見過阮明羽這樣的,上一刻還在罵人,下一刻就開始師兄師兄地喊了。
宋忱溪背着他,行走在靜谧的林間小路上。身上的人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身子貼在他的背上。好像生怕被他給丢下去了一樣。
宋忱溪抿着嘴,這樣被人全心全意依賴的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
山路颠簸,阮明羽怕被颠下去,手上更加用力摟緊他。
走了一會兒,宋忱溪突然身體一僵,突然說道:“手别摸我喉結。”
阮明羽“哦”了一聲,手移了一點位置。
“我不是故意的。”
之後,宋忱溪沒再說話了。兩人走了很久,終于要到出口。
阮明羽下午起碼都走了一個時辰才走進山。宋忱溪還是厲害,背着他走了這麼久,也不見他喊一聲累。
阮明羽匐在他背上,說道:“師兄,其實你人還是挺好的。”
宋忱溪嘴唇微彎,又聽阮明羽說道:“要是你講話沒有那麼難聽就好了。”
宋忱溪馬上冷臉:“小麻雀,有些時候你還是閉嘴為好。”
阮明羽消停了一會兒,嘴閑不下來,問:“師兄,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宋忱溪冷淡說道:“問。”
阮明羽道:“師姐叫什麼名字?師父叫什麼名字?那個繡花的師兄叫什麼名字?你......我隻知道你的名字。”
宋忱溪:“你可汗大點兵呢。”
阮明羽:“以後都是要打交道的,不知道名字不太好。”
宋忱溪譏諷:“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阮明羽皮笑肉不笑道:“因為你是我師兄啊。”
宋忱溪一愣,轉眼看向别處,說道:“師父三清,師姐岑桃,師兄紀應。對了,那不是我師父,是你師父。我師父閉關了,讓我來這兒跟着師叔學習。”
阮明羽問:“你師父是誰?”
宋忱溪:“也是個長白毛的,但他沒有胡子。”
一路上,阮明羽就像一隻嘴碎的麻雀,走了一路,宋忱溪就聽他說了一路。
很吵,但是不惹人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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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羽很佩服宋忱溪的體力,他背着自己也能走那麼快,二人最終趕在天黑之前回去了。
三清老兒早就回來了,實在是大不孝,成了師父等徒弟。
阮明羽從宋忱溪背上下來,他腳下一個踉跄,被宋忱溪摟住腰才站穩。雖然不是自己走路,但還是累了一天,阮明羽恨不得馬上躺床上睡着。
師姐岑桃見阮明羽回來,遞了一杯茶給阮明羽。
阮明羽接過,說道:“謝謝師姐。”他這會兒口渴的很,要将茶水往嘴裡送。
岑桃壓低聲音:“你别喝,去敬師父。”
阮明羽停下手上的動作,一瘸一拐地過去,給三清老兒敬茶:“師父在上,請喝茶。”
三清老兒接過茶水,喝了一口。
“從今天起,你就正式拜入老夫門下。”
“多謝師父!”
他又讓其他幾個弟子出去,單獨留下了阮明羽。臨走之前,宋忱溪看了一眼阮明羽才離開。
“聽你師姐說,你身上似乎有病症?”
阮明羽除了嗜睡,真沒覺得自己哪兒有問題。
阮明羽:“師姐可能太擔心我了,我好好的,沒問題呢!”
三清老兒讓阮明羽伸出手,他診斷了一會兒,突然面色凝重起來,說道:“你可能活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