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常用空着的手捏了捏王逸已經被凍紅的耳朵。
王逸躲了一下：“這姿勢就有點别扭了，你再擰着腰。”
“我腰好着呢。”
好不好……暫時沒有體會。
但昨天瞧着，線條流暢，還特細，觀感好，手感也好。
王逸幹咽了一下，腦子裡想入非非，手還被李學常握着。他腦子突然短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萬幸這時候，公交車來了。
車上不如昨晚空蕩，甚至也有倆三中學生。
王逸在車出現視野裡的時候就把手從李學常兜裡抽了出去，上車也先李學常一步，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昨晚坐過的角落。
還是那麼挨着，還是随着車的搖擺颠簸，輕微地觸碰着。
但也就這麼一會了，等到了學校，就得一個高三樓，一個高一高二樓，分開了。
雖然也不會分開多久，但王逸心裡還是有種黏糊的期望，恨不得立刻就去李學常他們班上課，還必須得坐同桌，要上課也能摸一下手才行。
王逸這麼想着，就去摸李學常的手了。
李學常反手就給他握住了，十指相扣，親密無間的。
“哎。”王逸歎了口氣小聲說，“你昨晚怎麼不睡呢？要是睡了沒準咱倆還能夢裡見一面。”
“這能怪我？”李學常也小聲說，“你摸了我一把心滿意足，倒頭睡了，我一個人煎熬得不行，怎麼睡？”
王逸愣：“啊？是因為我？”
“不全是。”李學常說，“不過你那會說得那麼兇，我還以為你要就地辦了我呢。哎。”
李學常側過頭，往王逸的耳朵眼裡吹氣。
“男朋友，什麼時候來辦我？”
王逸凍紅的耳朵瞬間就成燒紅的，之後也沒話說了。
但沒話說，手還是握着，一直握到到站，明明車裡挺冷，但交握的手還是熱的。
下了車，也這麼握着手，走到瞧見學校保安亭了，王逸才終于舍得掙了一下。
李學常問：“怕人看見？”
怕嗎？
也不是。
就是有點不自在。
他和李學常談戀愛了，這是一種很親昵的關系，王逸也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但就像李學常發視頻給他打碼，王逸又不是那麼想讓全世界都知道。
喜歡一個人，對王逸來說是一件很私密的事，喜歡李學常又格外特殊，這個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在網上還有那麼多粉絲……
“我有點害怕。”王逸說，“你說你粉絲會喜歡我嗎？”
“我粉絲……”李學常微頓，“你要她們喜歡你幹什麼？”
“那不是我賽博丈母娘嗎？”王逸說，“她們是怎麼挑剔趙全的我可都記得，也得那麼挑剔我吧？你李學常誰啊，在她們眼裡頂頂好的，就不是你粉絲，咱們學校也不少人覺得你特牛，我……”
李學常松了手，王逸不解又不滿地看，然後就看李學常擡手，緊接着後腦勺就被拍了一下。
“醒醒，做夢呢？”李學常說，“您是跟我談戀愛，我，不是我粉絲，也不是那些同學。而且你跟趙全不一樣，這話還是你昨晚要我記住的呢，自己現在就忘了？”
“我沒忘，這說的也不是一回事……”
李學常按着王逸的肩膀，讓王逸轉身，然後兩手就捧住王逸的臉。
王逸頓時緊張：“你别現在親我啊我不是怕被人看我是怕我上頭受不住我警告你……我靠！”
李學常挺使勁地捏着王逸的臉往兩邊扯，給王逸疼得眼淚都出來了，直拍李學常的手。
“撒開！”
李學常撒了。
“你對疼也挺敏感啊，一疼就哭。”
“去你的，我還什麼時候疼哭了？”
“昨我壓你麻筋的時候。”
“那是疼嗎？那是麻！你還說我是狗，你這什麼毛病？”
“我看站着的是不是我男朋友王逸本人。”李學常說，“剛那公交是穿了什麼異次元蟲洞吧，中途把人給我換了。”
王逸橫了李學常一眼，揉着臉往校門走。
“我就不信你心裡沒這個緊張勁，我……”
李學常無言以對，他确實緊張。
但他隻緊張王逸家裡不接受，從王逸二姨的态度就看得出來，王逸媽媽這邊都拿他當眼珠子似的，未必能接受他談個男對象。
但這些，李學常也不打算跟王逸說，第一天談戀愛聊這個，跟逼着王逸給态度一樣。
而且王逸也是正高興的時候，沒必要現在掃王逸的興。
未來的事，未來再說。
李學常自己又默念了兩遍。
活在當下，活在當下。
“緊張啊。”李學常說，“但我不緊張你粉絲不喜歡我，你同學不喜歡我這種低級問題。”
“廢話。”王逸說，“我沒粉絲，我同學是你粉絲。”
“我就緊張你。”李學常看着王逸，“所以你喜歡我就行，你也是，别操心别的，我粉絲對你有意見，我擺平。”
我擺平。
這要是别人說，王逸高低得罵一句“裝”，但是李學常說，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又深情地說，王逸就覺得帥。
李學常擺平。
他的不安，緊張，李學常，擺平。
王逸吐了口氣，忍不住笑了。
“哎你這人……那我克服吧。”
李學常問：“怎麼說？”
王逸說：“你以後要當了大明星，我靠，那罵我的人都得用航母裝。我也不能都讓你擺平吧？我得夠牛逼，讓人家看見覺得沒處下嘴罵……”
校門大門關了，但小門開着。李學常在登記表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級，然後就讓王逸往裡走。
王逸：“？”
王逸：“我不簽嗎？”
李學常說：“你簽什麼，我又不進校門。”
“行嗎？”
“行啊，老金不會說我什麼的。對了，這個給你。”
李學常從口袋裡摸出個信封，王逸一眼看出是那天李學常買的同學錄。
小信封别出心裁，封口的地方是個愛心。
“你回班看吧。”
王逸拿了，摸着紙折的小愛心，跟摸李學常的心似的。
“那你趕緊回家睡覺吧。”
李學常想了想說：“不一定能睡得着，可能先去辦點事。等我消息？晚上一起吃飯。”
王逸抓着信封：“你幹什麼去啊？”
李學常說：“有點事，一老朋友的。”
言下之意是至少暫時不方便告訴王逸這個新晉對象。
靠，戀愛第一天，當着面就有秘密了。
王逸故作大度：“不用，誰沒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李學常擺擺手：“哦，那我走了。”
說走就走。
王逸在原地幹瞪眼，一邊想追上去，一邊又想着剛戀愛呢，追上去顯得什麼似的。
他猶豫再三，還是老實去教學樓，但路上就把信封拆了。
小叛逆。
信封果然是同學錄疊的，同學錄内容不是空白，李學常新填了。
姓名：你對象
年齡：十八
性别：。
後面的都劃了橫杠，一直到“對我說一句真心話吧”。
這次李學常寫的是：“喜歡你。”
王逸從第一行就開始笑，笑到最後已經合不攏嘴了。
李學常喜歡他。
那有秘密就有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