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王逸穿好校服，跟李學常道别，準備去學校。

他還讓李學常多睡會，結果開門出去，準備關門的時候，發現李學常披着校服外套跟出來了。

“你不睡了？”王逸問。

“第一天談戀愛。”李學常邊穿衣服邊說，“你當我真會放男朋友自己去上學？”

“可你一晚上沒睡啊。”

“可我本來就覺少啊。”李學常把拉鍊拉到頂，“大不了我送完你再回來睡。”

王逸擰着眉頭。

“你……”

李學常往外一邁，把王逸往前撞一步，然後轉身把門鎖了。

“我。”李學常說，“想送男朋友上學，男朋友批準嗎？”

這還能不批準嗎，誰想跟剛處上的對象分開啊？

王逸果斷準了，但還是說：“你這個睡眠習慣實在是……”

“名人都是這麼睡的。”李學常說。

“那是資本家陰謀。”王逸說，“輸出一些精英理論，實際上是要普通人當他們的奴隸。”

“太有思想覺悟了。”李學常鼓掌，“我謹遵教誨。”

“那你好好睡覺？”

“也不是我說睡就能睡的。”李學常無奈，“我都這樣好幾年了，就算你是新對象上任三把火，你也不能上來就叫我改。”

王逸往下走了倆台階，還是忍不住問：“趙全以前也不管？”

“輪不到他管。”李學常說，“他自己也熬夜。”

又走倆台階，這次李學常問：“咱倆之間什麼時候能不提趙全？”

王逸歎了口氣。

“一時半會是沒法不提了。”他說，“今天去了估計陳主任還得找我談話呢。”

“也是。”李學常說，“老金也得找我。”

王逸打聽：“趙全家長會出面嗎？我昨天聽陳主任的意思是要找家長。”

“出不了，留守兒童。”李學常說，“他爸媽都在外地，這邊隻有他爺爺奶奶。他這人别的可能不行，但是挺孝順的，不會讓倆老人跑一趟。”

王逸“啧”了聲。

“那我确實不該打他臉。但是他那張嘴吧，也實在是吐不出象牙來……”

“打就打了，這個年齡的男生哪有不打架的。”李學常無所謂地說，“他那張臉也不是沒受過傷，大不了去他朋友家窩着。”

王逸瞥李學常一眼，下一級台階。再瞥一眼，再下一級台階。

瞥來瞥去的，李學常也瞥王逸呢，倆人視線一碰，李學常道：“有話直說。”

“那我說了。”王逸立刻問，“趙全來過你這嗎？”

“來過。”李學常答得也爽快。

王逸繼續問：“他過夜了嗎？”

李學常說：“睡過沙發。”

王逸的眉頭松了點。

“哦……沙發。”

“嗯，沙發。”李學常看着王逸，“你還說你沒初夜情節？”

“我真沒有！”王逸說，“我就是……吃醋嗎。”

“哦，好，你隻是吃醋。那你還有什麼别的吃醋問題想問我嗎？”

王逸陷入思考。

“你這麼突然一問我好像還真說不上來……”

李學常自己交代：“我跟他一塊吃過早餐，午餐，晚餐，我跟他之前早上說早安晚上說晚安，我跟他牽過手，親過嘴……”

王逸找到點了。

“你跟他親過嘴！”

“啊。”李學常說，“怎麼，不讓？”

也不是不讓，非要說是嫉妒，還有生氣。

趙全那張破嘴，他也配親李學常？

李學常還真怕王逸心裡不舒服，解釋道：“我倆畢竟交往了一年多，也不可能一點進展都沒有。”

“我知道。”王逸哼哼唧唧地說，“我憑什麼不讓啊，那會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他瞅瞅腳底下，仨台階一塊蹦了。蹦完回頭看李學常：“那你倆怎麼親的，純摩擦，還是……也伸舌頭啊？”

李學常也跳下去，然後又湊過去，往王逸嘴上碰了下。

“這樣，算什麼？”

純碰，連摩擦都沒，一觸及分。

王逸瞪着眼：“操，這能算什麼啊？”

王逸認真懷疑：“他是不是不行啊？”

“沒你行。”李學常說，“你不用計較他那麼多，真的。我之前不是說過嗎，他其實不太能接受我是個男的，所以我這地方他來的也少。”

不說還好，一說這個王逸哪還顧得上吃醋，淨心疼李學常之前遇人不淑了。

王逸擡手，在李學常後背搓了搓。

搓得人心裡又癢又暖的。

李學常去摸王逸不自覺皺起來的眉頭，想給他撫平了，再說兩句貼心話。

冷不防身後樓梯傳來腳步聲，李學常趕緊收回手，王逸也自覺拉開了距離。

倆人保持着朋友距離往樓下走。

萬幸。

因為下來的是趙英華。

“學常！”趙英華一眼瞧見兒子，“你怎麼才去上學啊？”

李學常停下腳步轉頭。

“昨晚沒睡好，起晚了。”

趙英華說：“你姐說你晚上不回，你幹什麼去了？”

李學常說：“跟同學上網。”

趙英華歎了口氣，好像挺愁似的。

“算了，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你還願意去上學我都得謝天謝地。”

李學常笑：“哪那麼誇張。”

“對了，你昨晚既然回來了，那……”

“我姐那同學吧？”李學常說，“撞上了。”

“你沒把人家怎麼樣吧？”趙英華說，“人幫了你姐的忙，你姐特意請回來吃飯的。”

王逸趕緊露頭：“我在這呢阿姨。”

趙英華吓一跳：“小王？你怎麼也這麼晚上學？”

“我睡過頭了。”王逸不好意思地說，“學長還給我買了早餐呢。”

趙英華點點頭：“那行，那你們快去上學吧。”

李學常多問了一句：“我姐呢？”

“你姐早走了！”趙英華說，“你學學你姐。”

“學不了，懶。”李學常說，“你去買菜啊？”

娘倆邊走邊唠，王逸綴在後面聽，順便觀察。

作為兒子的李學常，說話不會撒嬌，态度也不會特親近，雖然句句有回應，但也有點不愛搭理人似的，是這個年紀的男生面對家長特有的那麼一個勁。

不愧是演員的料。

李學常就這麼演了六年。

王逸心裡泛起一陣疼，出樓道門的時候，飛快地捏了下李學常的手。

一直到出了小區，趙英華右拐去菜市場，王逸跟李學常過馬路去等公交。

李學常看看時間：“打車也行。”

王逸無所謂：“等公交就行。”

那就等公交。

王逸穿挺厚，但風一吹還是覺得冷，上下牙磕了磕。李學常掃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手握住，揣自己兜裡了。

“哎！”王逸猝不及防。

“回頭把我給你那圍巾用上。”李學常說，“感冒了我不照顧。”

擱從前王逸才不管，不愛戴就是不愛戴，但現在這是男朋友的叮囑。

王逸老老實實地應：“哦。”

李學常還有點後悔：“昨晚該讓你回寝室換個衣服，你怕冷怕成這樣，還是穿薄了。”

“不用，我不冷。”王逸吸着鼻子，“我有一顆火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