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趙全,李學常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玩跟蹤?之前天天堵我班門口還不夠?”
“沒。”趙全聲音嘶啞,“你不喜歡我一直去找你,我都不去了。但是……”
他看了王逸一眼。
“他們跟我說,你拉着個高二的一塊出校門了。”
李學常嗤了一聲。
“捉奸啊?”
“我……”
“咱倆什麼關系,你現在來捉我的奸?”
趙全争辯:“我本來也沒同意分手!那是你自己……”
“分手還要你同意?就是結婚了,隻要一方過不下去了,那就是離。咱倆隻是談戀愛,我跟你處不下去了,自然是分。而且不是你說不能接受的嗎,現在跟我演什麼深情?”
趙全說不過一點,隻能把矛頭對準王逸。
“你是哪兒冒出來的,你知不知道他是我……”
如果是平時,人家前情侶未解決的矛盾,王逸跟李學常又不是太熟,也就保持安靜假裝自己不存在了。但今天吃人嘴短,王逸也實在惡心趙全,眼都沒眨一下就道:“你前男友嗎,我知道啊。那你呢,你知道這個‘前’是什麼意思吧?”
趙全氣結:“你!”
“行了。”李學常打斷了趙全怒氣沖沖的勢頭,“我不想見你,你出去吧,别在張姨店裡鬧。”
趙全氣得都猙獰了:“你向着他?”
李學常往後一靠,椅子嘎吱一響。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知不知道合格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你不想死就當我想,我麻煩你别總撬我棺材逼我詐屍——還是說你不放心我,怕我不把之前的接廣收益分你,那咱們現在立個字據。”
趙全這才顧不上王逸了。他誠懇地看着李學常,聲音裡滿是深情和懊悔。
“你知道的,我當時說繼續假裝情侶營業,就是想占着你男朋友的位置,根本不是為了錢!我知道我那天做的不對,我道歉很多次了,但是你也想一想,我之前是個直男,我第一次跟男人談戀愛,我……”
李學常冷冷地看向王逸。
“你意思是我把你掰彎了?”
趙全不知想到什麼,一下子閉了嘴。
李學常的聲音更冷,像是壓抑着怒火。
“我記得你追我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穿女裝有不得已的原因,我不喜歡男人。”
趙全像是要為自己辯駁,大聲道:“但是你答應我了!”
“所以是誰把誰掰彎了?”李學常氣得站起來,抄起桌上的筷子桶扔過去。
“你現在口口聲聲這麼說……當初你追我,我拒絕,你再追我,我覺得你人不錯,也不是不能試一試——這成我的錯了?”
這麼大的動靜,别說近在咫尺的王逸被吓一哆嗦,後廚做飯的張姨也被驚動了。
張姨推門出來,看到一地狼藉,驚訝道:“哎呀,這是怎麼了?”
有觀衆了,趙全丢不起這個臉,最後看了李學常一眼,狼狽地走了。
李學常扶着桌子緩了兩秒,溫和地跟老闆道歉。
“不好意思張姨,我剛跟人吵架……”
他要繞過桌子去撿筷子桶,王逸已經過去拿了。
李學常說了句“摔壞了我賠”,又問了句“我們這什麼時候好?”
張姨說了他兩句。
“人長大了脾氣也見長!”
轉身回廚房繼續忙了。
李學常走到王逸不遠處,跟着蹲下一塊撿筷子。
有幾雙落在了桌子跟牆的縫隙,李學常伸手去夠,夠一半突然覺得累,俯在膝蓋上歎了口氣。
王逸道:“我把桌子挪一下吧。”
李學常擺擺手:“不用。”
王逸堅持:“挪一下的事。”
他不顧李學常拒絕,挪動桌子後,從另一邊把筷子拿出來,放進了筷子桶。
李學常還蹲在地上,他擡起頭,握着一把筷子看向王逸。
王逸低頭問他:“扶你嗎?”
李學常又說:“不用。”
自己扶着被挪過的桌子站起來,然後順手把桌子推了回去。
“讓你看笑話了。”
王逸一揮筷子桶,一次性筷子的包裝皮碰撞發出嘩嘩聲。
“沒事,也不是第一回看了。”
說的時候不過腦,說完了又覺得大事不好。
王逸幹巴巴地找補:“呃,那個,我意思是……”
李學常不甚在意地勾了下唇:“你也沒說錯。而且,反正我今天也逮着你偷看我視頻了。”
王逸臉都要紅了:“怎麼是偷看呢,你那,公開的賬号,我,一個小小的觀衆……”
李學常點頭:“那小小的觀衆欠我一次笑話看。”
說完先回座了。
王逸拎着筷子桶,小心翼翼地跟過去,李學常抽了雙筷子撕掉外皮掰開,拿筷子敲玻璃杯玩。
叮叮當,叮叮叮,好像有節奏,又好像是瞎敲的,一開始莫名其妙,聽一會兒還覺得怪好聽的。
可好聽歸好聽,兩人都不說話,菜也還沒上,這氣氛有點尴尬了……
王逸假裝看了一會兒手機,終于忍不住說:“那個,趙全他現在還糾纏你呢?”
“嗯。”李學常也不遮掩,“總給我發消息,忏悔,我說讓他在我沒說明分手原因的時候好自為之,他才消停點了。”
“他說那些話你不會信吧?就什麼,想占着你男朋友的位置……”
李學常想了想道:“可以信,但信了又能怎麼樣?憑什麼他想我就給他占着,他又憑什麼認為那個位置隻能是他?”
李學常輕蔑道:“以前封建社會就要求女人在婚前為沒見過面的男人守貞,婚後為丈夫守節,被休了或者男人死了還要以死守節。趙全是把這條垃圾刻骨子裡了,跟他對上眼就得守節,更别提和他親過嘴了……”
廚房門又開了,排風扇的轟鳴跟着食物香氣一起傳出來。
空氣裡辣味微乎其微,顯然老闆嘴上說着不管,但實際沒給放辣。
“吃吧。”老闆說着放下托盤,轉身又開了冰櫃拿了兩瓶大窯,利索地幫着起開了。
“呐,橘子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