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像是被潑灑了濃黑的墨,沉甸甸的覆蓋在海面上,連同海水也變成了望不見底的深黑。
楚亦瀾獨自坐在甲闆上望着星空,帶着絲絲涼意的海風吹拂過他的身體,将他的黑發吹的淩亂飛舞。
這艘船不知道會開往何處,下午他問過沈應霖,但他隻是沉默并沒有告訴他,他不知道這次決定是否正确,他甚至會想到沈應霖會不會将他們一船人集體送到宴非昂面前按個論價,畢竟對他們這些以利益為首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金錢地位更有誘惑力了。
甲闆上傳來輕淺的腳步聲,一件外套披在楚亦瀾身上,“夜裡風大,你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不應該過來吹風。”
上船開始沈應霖的視線就跟随楚亦瀾,本不想過來叫他的,可是海風越來越大他卻絲毫沒有要回去休息的意思,看着他越發蒼白的臉色,沈應霖心有不忍,隻得厚着臉皮過來叫他。
他不說還好,一經他提醒以前受的傷口每一處都在隐隐作痛,如同跗骨之蛆一寸一寸蠶食着他的血肉骨髓。
聞到男人身上特有的雪松氣息,楚亦瀾微微皺眉,覺得口幹舌燥難受的緊,正要開口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燥熱感替代酥酥麻麻的痛感,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楚亦瀾連忙低頭捂住胸口,随着心跳逐漸加快,一種難以抑制的沖動在心底蠢蠢欲動。
糟糕,不會巧吧。
“知道了,這就回去。”楚亦瀾連忙站起來,他努力抑制住嗓子裡的幹啞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别跟着我,我不想看到你。”
楚亦瀾面部有任何細微變化都逃不過沈應霖鷹隼般的眼睛,看到他死死咬着嘴唇像是在隐忍什麼,臉色還這麼蒼白,沈應霖眉梢不易察覺的擰了下,他沒有阻攔,任由楚亦瀾晃晃悠悠的往房間走去。
楚亦瀾越走越覺得全身無力,所有的力量都被抽幹了似的,不顧身後那道緊緊盯住自己的視線,他加快腳步,頭暈眼花的卻沒有注意到有個幾公分高的小台階,一個沒踩住被拌了下,好在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沈應霖眼疾手快的抓住他胳膊。
“楚亦瀾,你怎麼了?”掌心溫度灼熱的吓人,楚亦瀾的身體隐隐在發抖,“是發燒了嗎?”
“跟你沒關系,放開。”楚亦瀾撇過頭去,他一把甩開沈應霖逃也似的迅速離開現場,回到房間‘砰’的一聲将門關上。
楚亦瀾後背緊貼在門上低頭喘息着,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時候發熱期會來,明明已經沒有腺體,但他還是有頂級Omega才會有的發熱期,而且每一次發熱期到來都能要了他半條命。
給楚雁打過電話讓他迅速将抑制劑送過來,楚亦瀾便跑到浴室打開淋浴,讓冷水沖刷這具不受控的身體。
門外,去拿退燒藥的沈應霖正巧與來送特殊抑制劑的楚雁遇上,他目光冷峻的盯着楚雁手中的銀質手提箱看了一眼。
見楚雁要敲門,立即拽住他的手腕,将銀質手提箱搶了過去。
“你做什麼,東西還我。”楚雁比沈應霖矮了将近十公分,沈應霖一擡手,以他的身高就算踮起腳尖也無法夠到,“姓沈的,把東西還給我。”
“這裡,裝的什麼?”
剛才拎起來時好似聽到玻璃碰撞的聲音,像是裝着什麼東西的玻璃管。
“關你什麼事?”楚雁看到沈應霖就沒什麼好臉色,但他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的将東西搶過來,不知道族長現在怎麼樣,再耽擱下去恐怕又要出現驚厥現狀,必須要立刻将東西拿進去。
沈應霖冷冷注視着他,頗有他不說,就不會将東西還給他的意思。
楚雁着急起來,隻得咬牙道:“這是抑制劑,用來抑制Omega發熱期的藥劑,沒有他,族長會很難受。”
研究蕤雪族人這麼久,知曉那麼多秘密,沈應霖自然也知道發熱期是什麼,抑制劑是什麼。
怪不得方才楚亦瀾臉色蒼白卻渾身發燙,原來是發熱期到了。
“發熱期不是一直有規律嗎?為什麼楚亦瀾看上去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發熱期到來?”沈應霖冷聲問。
“族長雖然是頂級Omega,但身體長期虧損,七年前又被宴非昂注射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藥物,導緻他的發情熱不再固定,而且比任何人都要嚴重,就連這特殊抑制劑都是霖叔特地為族長調制的,可霖叔一死,再也沒人能為族長再調制,恐怕以後……”
楚雁也沒想到在男人威懾冷漠的目光下不知不覺竟說了這麼多,想到什麼,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立馬再去搶手提箱,“現在族長很難受必須要用抑制劑,你把東西還給我。”
“不需要你。”沈應霖冷漠的觑他一眼,“你可以走了,東西我會交給他。”
“可是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