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裡共養了十四條鳄魚。
鳄魚七天沒吃飯快要餓瘋了,每一條都想着要将上方鐵籠子裡的獵物吃幹抹淨骨頭渣子都不給他剩下。
楚亦瀾這七天也隻是每天一瓶水,一個饅頭或者一碗米飯吊着命
他胳膊抱着膝蓋,靜靜縮在角落裡,空洞的眼神望着又一條想要沖上來抓籠子卻又因為高度不夠而掉回池子裡的鳄魚。
宴非昂不過是想要用這點小把戲來恐吓他罷了。
說起來,他們這些上流社會的公子哥愛好居然都差不多,因為沈應霖也幹過這事兒。
那次他計劃帶着宣晴、宣瑜從不起眼的荒廢車站逃走,卻被沈應霖發現抓了回去,為了懲罰他,沈應霖便為他量身打造了一個金色的狗籠,周圍全都是訓練有素,兇狠無比的藏獒,沒想到他跟狗子們呆了幾天後反而跟它們混熟了覺得藏獒也沒那麼可怕。
被放出來後,每次沈應霖出差不在桐煌酒店,為了打發時間,他也會帶上一些吃的去找狗子們聊會兒天,也不知道那些狗有沒有被沈應霖處理掉。
聽到腳步聲,楚亦瀾閉上眼睛,腦袋枕在胳膊肘裡将整張臉都埋在裡面。
宴非昂左手托着一個黑色骨灰盒,他站在籠子底下,擡頭一言不發的看向籠子裡那個恨不得将自己隐身縮沒的人,他就那麼冷冷地凝望着楚亦瀾許久,目光幽深,陰鸷冰冷。
時間久到楚亦瀾都以為他已經走了,隻是象征性的過來看他有沒有被吓死。
“你一直待在沈應霖身邊,是為了你那雙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妹吧?”宴非昂陰森森的嗓音不大不小的傳入楚亦瀾的耳中。
見楚亦瀾雙肩抖動了一下,宴非昂嘴角蕩漾出一抹輕慢的笑意,“哎呀,你們三姐弟真是可憐呢,一個個的怎麼就被沈應霖把持的死死的呢,尤其是你,太可憐了,連自己的妹妹橫死街頭,死于非命都不知道,你說可憐不可憐。”
楚亦瀾身體僵硬的厲害,他緩緩擡頭不敢置信地看宴非昂,眸子裡全是血絲,“你,你說什麼,什麼橫屍街頭,什麼死于非命……”
因為幾天沒怎麼吃喝,身體有些撐不住,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有氣無力。
“呀,你還不知道嗎?”宴非昂故作驚訝的捂着嘴巴,銳利的看着楚亦瀾不緩不慢的搖頭歎息,“你妹妹,宣晴,在16号晚上從私立學院逃出來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殺了。”
看着楚亦瀾越發慘白的臉,宴非昂心底無比的痛快,他指了指胸口的位置,像是親眼看見一樣的惋惜道:
“她的胸口足足被捅了十七刀,每一刀都刺在她的心口上,那天好像還是她的生日,她還在學校做了個漂亮美味的生日蛋糕,等着跟心愛的哥哥一起品嘗呢,可惜她距離家裡就剩下幾步,眼看她就能回到家了,卻在這時被人給拖到漆黑的小巷子殺害了。”
楚亦瀾凄白的面容在黑暗中顫抖到扭曲,他猛地沖到籠子邊緣,沖着宴非昂喊道,“你胡說,你胡說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宣晴不會死的,她怎麼會死呢?”
沈應霖明明答應隻要他乖乖聽話就不會傷害宣晴宣瑜的,會保護好他們的,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淚水不住的在眼眶裡打轉,楚亦瀾深吸口氣将呼之欲出的淚水逼了回去。
單薄的身子如同被枯敗的樹葉,風一吹就要散了,楚亦瀾不信的拍打着籠子喊道,“說謊,你說謊,我不信你,你說的我一個字也不信。”
宴非昂手段真多,一定是在騙他,想騙他将蕤雪族和沈應霖的秘密都告訴他,一定是的。
“那你看看這些是什麼?”宴非昂随手将骨灰盒上的一沓照片扔向了空中,“好好看看吧,楚亦瀾。”
楚亦瀾瘋了似的去抓那些飄落在空中的照片,有些沒能抓住的全部掉落到了鳄魚池裡。
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那張照片,楚亦瀾瞬間崩潰,歇斯底裡的喊着:“不!”
水面上,宣晴渾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之中,她的眼睛是睜着的,稚嫩的臉上全是驚恐和不甘。
路人的話如針鑽進楚亦瀾的腦海,他還記得宣晴生日那天巷子口堵滿了看熱鬧的人,有路人說是什麼深仇大恨呀能戳她十七刀,原來,原來死在巷子裡的人竟然是宣晴,居然是宣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