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棟别墅死一般的寂靜,昏黃的燈光打落在楚亦瀾潔白的臉上,一雙黑眸平靜而淡漠,像是一汪無波無瀾的深水,米色風衣更顯身形修長單薄,帶着冷漠與疏離。
走廊昏暗,楚亦瀾和保镖一前一後的走着,直到最後一間房門前,保镖冷冷觑他一眼,将門打開示意他趕緊進去。
那是一條螺旋形的樓梯,彎彎曲曲的延伸着,牆壁兩邊挂着的壁燈并不起什麼作用。
宴非昂是個陰森的人,沒想到住的地方也是這麼陰森吓人,他這個人看着就是個陰森森的鬼。
濕冷的風鋪面而來,夾雜着一股難聞的腥味兒。
沒說什麼,楚亦瀾一聲不吭的往樓梯下走去,以他現在的力量就算想逃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即便走到最後一層階梯,看到穿着黑色居家服靠在欄杆邊上喂鳄魚的人,楚亦瀾内心也沒什麼波動,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等着宴非昂叫他。
其實他不懂為什麼宴非昂因為一次就記恨他了,他們之間本來也沒什麼關系,算起來今天才是第二次見面。
“我以為你多多少少會反抗一下,至少會想着該如何逃走。”宴非昂将桶裡的生肉全部倒進鳄魚池裡,接過保镖遞過來的手帕擦擦手,才轉過身,神态堪稱悠閑,“沒想到,你就這麼乖乖的就過來了,你還真是沈應霖養着的一條好狗,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就這麼聽他的話?”
“落在你們手裡,反抗有用嗎?”楚亦瀾神色從容,仿佛站在他面前的隻是跟一個跟他問路的陌生人。
“說的也是。”宴非昂很滿意楚亦瀾認命的态度,淡薄的唇角勾起,病态的臉上帶着幾分嘲笑,“隻要你還活在這個世上,不管你逃到哪裡,都會被抓回來,現在是不是很後悔當初沒有答應跟我一起對付沈應霖,倘若沈應霖死在了那片大海裡,你就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在遊輪上拒絕宴非昂提出的合作,并非隻因為一雙弟妹在沈應霖手裡,還因為宴非昂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合作,雖是初次見面但楚亦瀾就從他身上嗅出了陰戾殘暴的氣息,他跟蘇贊這樣的人一起合作,又能是什麼好人?
怕是宴非昂前腳将沈應霖弄死了,後腳就能把他扔到海裡喂鲨魚。
親眼見到宴非昂戳瞎一個侍從的眼睛,用他的眼睛泡酒逼着侍從喝下去後,楚亦瀾就更加笃定了這個想法,正如他覺得‘蛇蠍美人’四個字是為蘇贊量身定制的一樣。
楚亦瀾曾因不聽沈應霖的話而被送到他手裡調教,隻短短幾天他就經曆了地獄一般的折磨,肋骨被拆了一根,十個手指指甲幾乎全都被拔掉,因為他受不了折磨報複性的咬掉了蘇贊一隻耳朵,蘇贊竟給他服藥還要将他交給那幾個男人欺辱,要不是恰巧沈應霖的車出現在樓下,他逮住機會不要命的從窗戶跳了下去,恐怕早就被那幾個人玩兒死了。
所以,直到現在楚亦瀾也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你的條件呢?”楚亦瀾動也不動,隻冷漠的問他,“放我走的條件,是什麼?”
“為什麼你會覺得跟我條件我就會放你走?”宴非昂好笑的望着他,也有點佩服楚亦瀾跟他讨價還價的勇氣。
楚亦瀾依舊不溫不火,用那種輕描淡寫的清冷嗓音肯定的問道:“如果沒有任何條件,你就不會站在這裡跟我說這些廢話,你們的時間很寶貴,不是嗎?”
“我就喜歡你這聰明勁兒。”
宴非昂笑了下,打了個響指,走到楚亦瀾面前,帶着生肉腥氣的手指擡起楚亦瀾的下巴,目光甯靜幽深,“明明長得一模一樣,為什麼你們給人的感覺總是不同?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白朔雁每次見到我都會吓得連滾帶爬的爬向我,跟條狗一樣的讨好我,可你總是淡淡地讓人看不透你想要什麼。”
“我隻想離你們遠遠的。”楚亦瀾烏黑的眼眸中滿是冰寒之意,“你們根本就不該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不不不,這恐怕很難做到了,族長大人……”宴非昂神色看着很激動,他一把捏住楚亦瀾的下巴逼迫他擡起頭來,戲谑的笑道,“自你從楚越肚子裡爬出來的那一刻開始你的命運就已經不是你能掌控的,沒人告訴你,蕤雪族的族長從出生開始就是悲劇嗎?”
從宴非昂口中聽到‘蕤雪族’三個字,楚亦瀾心中瞬間一緊,但面色沒有變化,冷淡的視線從始至終沒有落在宴非昂臉上,他冷淡道,“什麼蕤雪族,什麼族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楚亦瀾,跟我裝傻沒有意義,懂嗎?”宴非昂的眼神在瞬間變冷,但也隻是一閃而逝,他陰森的臉上再次浮現令人頭皮發麻的笑容,“好,既然你跟我裝傻,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楚越是你的親生父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