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已然開始撞門,晉王連忙跑進内室扯起龍榻上的皇帝朝外面拖,令學章神情嚴肅攔在身前:“晉王殿下,若是邁出這步,你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晉王雙眼沖紅,一把推開令學章,聲音沙啞:“本王早已無路可走。”
一旁的太監還想上前阻止,叫晉王手起刀落砍掉人頭,這一變故使得殿内寂靜無聲,幾名求情的官員連忙住嘴退至後面。
晉王将昏迷的皇帝拖到窗前,朝外面叫喊:“陛下在此,誰敢妄動!”
撞門的兵士瞧見這幕,紛紛住手回頭看向瑞王,瑞王面無表情擡手下令:“晉王挾持陛下,就地射殺!”
晉王喘着粗氣怒道:“你竟敢罔顧父皇的性命!”
話音剛落,一隻羽箭急速朝他面門駛來,晉王來不及躲閃,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羽箭射入他的眉心。
咻咻——
東北方向破空的聲音傳來,一柄鐵質的柳葉刀打落羽箭,砸在地闆上清脆的聲音響起。
東邊側門緩緩拉開,明黃的步辇緩緩出現。身後跟着的兵士如潮水湧出,高頭大馬上騎着一個黑甲持戬的将軍。
而原本駐守在東側的兵馬沒有半分反抗,而是恭敬的垂手等着步辇走進。
待他們走進瑞王看清了眼前的人,他攥緊拳頭不可置信的問道:“定王,你怎麼可能在這裡?”
定王并不回話,反而下馬恭敬的朝步辇行禮:“父皇,請您示下。”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皆是一愣,晉王看着手中昏迷的男人,心中湧上一陣後怕:“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他雙手蹭上男人的臉,發現手中糊了一手的脂粉,待将脂粉擦盡才看清楚手中的男人與皇帝有七分相像,他是皇帝的替身,是個赝品!
明黃的步辇被撩開,那張蒼老卻威儀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瑞王看清眼前的一切,深知自己也被算計在局中,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果斷下跪磕頭:“兒臣今日聽聞四弟闖宮挾持父皇,這才帶人前來救駕,父皇無事兒臣就放心了。兒臣雖是救駕但卻實在是違背宮規,請父皇降罪。”
銳利的眼神射向瑞王頭上,他隻感覺自己頭上懸着一把巨刀将要落下,霎那間渾身冷汗四溢。随着那道威嚴的聲音響起,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又不知朱雀門前的鮮血又要幾日才能流盡。
“晉王罪惡滔天,結黨營私,倒賣官糧,挾持君父,即日起貶為庶人,壓入大理寺刑獄,着三思會審。”
“瑞王雖犯禁,卻有救駕之功,罰半年俸祿,卸下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一職,交由定王任上。”
瑞王咬緊牙關,他籌碼多日得來的兵權就這樣被卸了,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喉嚨發澀:“兒臣領罪,謝父皇隆恩。”
“哈哈哈哈……”
突然其來的大笑打斷瑞王的沉思,衆人轉頭看去,隻見晉王瘋瘋癫癫的走出殿門,他雙眼含淚不甘道:“父皇!你真是好算計啊!自古天家無父子,今日我算是看透了。”
“兒臣犯下大罪,自知已無生路,今日之事與我母妃和晉王府衆人沒有幹系,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條命您拿去罷!”
說罷,他舉起手中長刀,橫于頸上自刎而去,鮮血灑滿長階,晉王身體滾落在地,睜着一雙死不瞑目的大眼。
皇帝身形一顫扶住身旁的劉太監,渾濁的雙眼裡似乎有淚光閃現。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依舊是那個君臨天下的帝王,冷靜的發号施令:“其餘涉事人等一律收監,待查清罪責再行定奪。”
他蒼老的身軀支撐不住倒地,由着衆人扶進轎辇,隻留下一句:“此地交由定王處理,你好好為你哥哥收屍。”
定王走到晉王屍身旁,寬厚的大掌替他撫緊睜開的眼睛,吩咐衆人好生收殓。身後傳來一聲譏諷:“真是好算計啊,人都死了,你還在此處惺惺作态,死人都要被你氣活。我和晉王弟都看走眼了你,原來你才是那個深藏不露的幕後推手。”
定王起身走到高處,同瑞王視線空中交彙:“自古成王敗寇,我所作所為問心無愧。倒是瑞王兄你,還是回去好好想想怎麼打消父皇心中的猜忌吧。”
高處不勝寒,定王看着台階下與血交融的雪,鮮紅的液體刺傷他的眼睛,令他想起多年前母妃為了保護自己被毒殺的面容,七竅流血。
多年前的鮮血與此刻交織,形成一幅山河脈絡圖,如今他殺回京城,必要當年之人一一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