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了。她終于說了。
那些字句砸進我混亂的腦子裡,像驟雨敲打蒙塵的玻璃,洗刷出底下從未見過的、清晰得刺眼的風景。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在漩渦裡掙紮。
原來她那些疏離和沉默,不是拒絕,是更深、更痛的在乎。
害怕毀掉我的夢想?害怕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允真啊…你知不知道,沒有你站在我看得見的地方,那些夢想的光彩,早就黯淡了一半。
巨大的、近乎眩暈的狂喜猛地沖上來,撞得我胸口發疼,連帶着額角的傷處也一跳一跳。
這段時間懸在半空、被患得患失反複撕扯的心,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不是深淵的邊緣,而是一片…柔軟的、帶着她氣息的實地。
我看着允真微微側過臉避開的動作,月光在她睫毛上凝成細小的水光。
心口那塊被委屈和不安凍僵的地方,瞬間被酸澀的暖流沖垮。
我想碰碰她,想确認這不是低血糖帶來的幻覺。
手剛一動,冰涼的輸液管扯住了動作,針頭在血管裡帶來一陣細微的刺痛。
不管了。
我擡起那隻沒紮針的手,帶着點笨拙的試探,伸向她。
“允真?” 我的聲音啞得厲害,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祈求。
她轉過頭,目光落在我伸出的手上。
頭腦中有一絲奇怪的神經發動,我在心底慶幸:太好了,還好今天沒戴什麼首飾。
那眼神複雜極了,有未褪的脆弱,有掙紮後的疲憊,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猶豫。
但最終,她沒有躲開。
她的手指,帶着比我高很多的溫度,輕輕覆上了我的掌心。
柔軟得不像話。
第二反應,冷。
我的手因為虛弱和剛才的情緒波動,冰涼得不像話,甚至還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而她的手心好暖。
緊接着,我感覺到她的指尖在我手背上極其輕微地摩挲了一下。
很輕,快得像錯覺,卻又像帶着微小的電流,順着我的手臂一路竄上脊柱。
直覺告訴我,這個動作不是為了安慰,更像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想把她的熱量,渡一點給我這冰涼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