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見月好像天生反骨，跟着他爹學了一堆坑蒙拐騙的技巧，被他爹從小打到大，毫無懦性，反倒操練得皮糙肉厚，早見月膽大包天，做壞事行不改色，從他帶小朋友回家然後暴打他們就可見一二。

這一次，早見月把他撿到的“小苟”帶回了家，偷偷藏在他自己房間裡。他爹經常夜不歸家，平日裡對早見月多為放養，家裡吃飯是他爹想起來了就做，沒有就早見月自己想辦法解決。早見月就用自己的衣服和食物養着小苟，而小苟好像腦袋有問題，竟然也願意被早見月如此草率地喂養，乖乖待在不足十平方的房間裡。如此一星期，早見月他爹完全沒發現家裡多了個人。

但也止步于此了。早見月他爹是智力正常的成年人，六歲小孩的拙劣技巧完全瞞不過他，更何況是他兒子。

那天早見月偷偷帶小苟出來散步。早見月的養狗思想領先村裡十年，他認為狗是需要遛的。也許黑狗消失不見，就是因為它忍受不了被鐵鍊拴着的生活。早見月不希望他的小苟變成黑狗那樣，于是趁着白天鄰居們都出門上班了，帶小苟出來散步。

“我就是在這裡撿到你的。”早見月指着草叢，那個蓋過小苟的黑色塑料袋曾被早見月扔在這裡，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早見月覺得自己很幸運，如果那天他沒有路過這裡，或者晚一點路過，小苟也許也會消失不見，就像從未出現在早見月的世界裡一樣。

小苟看着草叢，兩眼迷茫：“我想不起來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早見月神色平靜，這很正常，投胎轉世是會清空記憶的。

“沒關系，你隻要知道以後和我一起生活就行了，”早見月說，“我會好好養你的。”

小苟神情躊躇，他對現狀一無所知，能依靠的好像隻有和他年齡差不多大、時而幼稚時而成熟的早見月。早見月信誓旦旦自己年齡比他大，因為小苟在投胎轉世的過程中浪費了不少時間。

早見月剛對小苟誇下海口，就在家門口被他爹逮了個正着。

“幼兒園的同學，來家裡玩。”早見月不慌不忙地說。

他爹冷笑一聲，說：“幼兒園根本沒這号人。”

“剛轉來的。”早見月說，“你放心，我不會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