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把他問得一愣,瞬間氣勢減半:“我怎麼就不該站着了?”
“這麼着急把我叫來,我尋思有人死這了呢,”謝嵘一邊掏鑰匙開鎖,一邊氣定神閑地回話,“來的時候我還在想,多黴啊,這年頭開個網吧居然還得負責收屍。”
她推開網吧的門,粗聲粗氣地敷衍道:“歡迎光臨,感謝您來。多虧您啊,以後不用害怕倒大黴了。”
說着,她笑眯眯拿起門邊的掃帚,把欲要上前的謝财杵了出去:“最大的黴已經被掃地出門了。”
一套連招下來,動靜不小,成群結隊路過的學生紛紛側目望來。
謝财又臊又憤,勃然變色:“謝蓉!我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啊……你長得太醜了,實在很對不起我的眼睛,跟我的眼睛道歉好嗎?”
謝财面色鐵青,直想暴跳如雷。
無奈有求于人,他不得不忍氣吞聲:“小妹,我找你是有要緊事——”
謝嵘欣賞起美甲,慢悠悠打斷:“認親可不算是什麼要緊事。”
認親确實算不得要緊事!錢!錢才是要緊事!
謝财幾乎快把後槽牙咬碎,頭一低再低:“謝老闆娘。”
再次被打斷:“誰是你娘?”
沒完沒了了還!
謝财心頭襲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在這場談話中徹底擡不起頭來:“謝老闆。”
謝嵘挺直身闆,中氣十足地命令:“大點聲!”
“謝老闆!”謝财喊完,又覺咽不下這口氣,“好歹共處過十多年,何苦為難自家人!”
又自家人上了,真是說來說去都繞不開認親。
謝嵘大手一揮:“行了。現在你可以講了,找我幹什麼?”
“這不最近接了大單嗎……我資金拿去周轉了,對,暫時取不出來,想找你借、借個五千塊錢。”謝财抓耳撓腮,努力編出了個顯得體面的措辭。
吞吞吐吐着終于是講完了,滿心迫切,卻半天沒得到回複。他猛地揚起頭,發覺謝嵘兩隻耳朵都塞上了耳機。
他怒極,雄渾的男音變得尖銳:“你不是說行了嗎?!”
音量拔得很高,透過耳機傳進謝嵘耳裡。
和他情緒的強烈起伏截然相反,謝嵘始終淡淡的:“我說你可以講,又沒說我要聽。”
謝财管不了那麼多了,語無倫次地重複一遍剛才的那段話,毫不客氣地逼問:“這錢你到底借不借?”
“借錢?”謝嵘摘下一隻耳機,指了指自己,“你找我借錢?謝蔡,你是不是年紀上來、老糊塗了?”
“我憑什麼借錢給你?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借錢給你?”
她被謝财的不要臉震驚住了,感到心累且無語,暗暗吐槽謝恒逸怎麼還不來。
見她不買賬,謝财幹脆撕破臉皮:“謝蓉,你看看你,年齡有這麼大了,這時候生孩子風險也大。”
“你把謝恒逸霸占在身邊養了這麼多年,這事我不跟你計較,就當我這兒子是給你生的——”
太荒唐了!太厚臉皮了!
謝嵘這下是真被氣住了:“我霸占?你生的?男人什麼時候進化出子宮了?!”
激烈的争吵一觸即發,新仇舊怨火上澆油。
兩人唇槍舌戰間,一道挺拔迅猛的黑影從旁突現——目标明确,直直朝謝财襲去,五指猛地鉗住那粗壯的脖子,完全不給反應餘地。
謝财隻覺喉間一緊,立馬被掐得喘不上氣來。
來者力道兇狠淩厲,他猙獰地大張着嘴,汲取不進氧氣,不多時便面呈豬肝紅。眼神開始發飄,方向感全無。
那股力還在壓來,他踉跄後退,直到背靠在水泥牆面,無路可退。
在一片昏黑中,他依稀還能看清襲擊者眼底的暴戾,攜着野獸撕咬獵物時特有的狠勁。
分明看不清面容,他卻莫名知曉了對方的身份,于是拼盡全力叫出那個名字:“謝、謝恒逸……”
口齒模糊,嘶啞得很難聽。
他本意是求饒,結果脖子上的壓力不減反增。
會死的!要命了!快死了!
在絕望的窒息中,他用光最後的氣力,劇烈掙紮起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謝恒逸,松手。”
一道冷冽的嗓音斜斜插了進來,對謝财而言宛如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