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飲料店裡出來後，段秋拒絕厲千嬌她們一同吃晚飯的提議，現在到家都得10點多了，過一會兒厲千青估計就到家了。

走到停車場把車開出來，結果經過一條商業街的時候車突然沒油了，隻能喊任盛送油過來，剛好也停在路邊休息一下吹吹風。

他拿出手機想問問厲千青班加完沒就瞧見前面不遠處的一家高級飯店走出來幾個身影，段秋眼睛一亮，厲千青竟然在這裡應酬嗎？

快步走過去。

結果卻看見他無法接受的一幕。

厲千青彎着腰在那些大背頭地中海的中年男人身邊，讨好的笑着說些什麼，走到停車的地方從兜裡掏出煙遞過去被拒絕的推了一下，煙掉到地上，厲千青也沒覺得怎麼樣，尴尬了一下便又恢複笑臉，“李總，那個項目的事？”

“再說吧。”

“好嘞，那您慢點。”

車走後，厲千青收起快笑僵的唇角，擡手捏了捏臉頰，咬上剛才掉在地上的煙，輕輕歎氣，眉眼間盡是無奈。

做生意比打比賽難多了，因為他一點也不擅長。

深吸口氣，讓自己看起來好一些就準備回家了，一回頭，隔着飯店前的紅毯望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段秋，他一下子慌了。

什麼時候在這的？

看到了多少？

瞞着段秋做這些，段秋會生氣的吧？

厲千青心虛的走過去，看見段秋眼裡複雜的情緒心想遭了，不該騙段秋說是加班的。

“我其實已經離職了，對不起秋秋，我不是故意瞞着你。我隻是希望，我能夠有一點能拿得出手的成就我……”

段秋在厲千青邊說邊走過來時，猛地抱住他，打斷他的話，“别說了！”

……

到家後，厲千青心裡七上八下的，段秋已經連抽了三根煙，在點第四根的時候，厲千青伸手按住他說：“别抽了，你生氣就罵我吧。”

段秋擡眸看向他，眼裡帶着心疼，“你為什麼要對那些人低三下四的讨好？”

“不算低三下四吧，求人辦事，總要姿态低一點。”厲千青摟住他的肩膀，“我想讓我們的日子過得好一點。”

“你又騙我！”他們再怎麼說也是世界冠軍，簽約費，獎金，皮膚分成，代言，不可能日子過得不好。

厲千青抿緊唇沒再開口，他隻是想在段父面前有點底氣，想證明自己除了打遊戲外還有其它本事，做生意是很難，但他不會放棄的。

段秋并不是生氣，隻是挺難過的，舍不得看厲千青對除他以外的人低頭讨好，“我跟你一起吧千青。”再難的事他也想跟厲千青一起，兩個人總有可以分擔的部分。

厲千青想拒絕，對上段秋堅定的雙眸又說不出拒絕的話，這對他來說是一場豪賭，他也沒辦法保證是好是壞，自己累就好了，拉段秋下水太不厚道了，他也舍不得段秋這麼累。

段秋是天之驕子，跟他不同。

“要是拒絕我的話，今天開始分房睡。”

厲千青白眼一翻，道：“你這話說了你自己信嗎？早上都要做的人是誰呀？一整晚不願意出去的人是誰呀？是老子嗎？”

段秋抱着他的脖頸，“那你同意呗。分房睡我會原地去世。”

“……”

見厲千青不說話，段秋擡起下巴，在厲千青額上輕吻，軟聲道：“同意吧青青夫君。”

厲千青：“……”怎麼還用上美男計了！看在‘夫君’的份上勉強同意！

③

本來想着打職業攢了點錢，拿出來跟别人合夥，參與一些競标，是有關于安保方面的項目。

厲千青跑了三個月也沒有拿下一個像樣的标，前前後後找了許多人，錢花出去不少。

今天通過搭線約到一個公司老總吃頓飯，要是能合作的話固然高興，不能合作就當多認識個朋友，沒有壞處。

到地方後，兩人等了許久才把陳總給等來，迎着進包廂，一般都是吃完才聊公事，但等菜的途中就聊上了。

聊的内容并不是他們想聽的，陳總開的電腦公司，以前找過段秋當代言被段秋拒絕了，似乎藏着一點怨氣。

現在輪到他們求人辦事，段秋自然是賠着笑臉，“年輕不懂事，陳總見諒。”

陳總擺手道：“見不見諒要看你的态度。”

厲千青心裡不舒服，拉住段秋想走，段秋反壓住他的手，看見白酒上桌，陳總要求段秋連喝三杯的時候，厲千青實在忍不了，開口道：“陳總，我來就好，他隻是陪我過來的。”

陳總譏笑道：“你是厲千青，你以前代言過我們競争公司的品牌。想合作，這酒你确實要喝。”

厲千青抓住紅酒瓶，心沉了沉，看來今天能約到這個人不過是因為想來看他們笑話而已，合作肯定是不可能談成的，但是他要是走了，今後的路或許會更加舉步維艱。

猶豫中，段秋想拿他手中的酒過來倒，就這點酒對他來說還真不算什麼，喝酒而已，又不是讓他跪下，心裡也清楚合作是談不成了。

隻是他沒搶過酒瓶，厲千青開了酒，仰頭把整瓶都喝光了，朝下倒了倒，擦幹嘴唇道：“陳總，他酒量不好，就由我代勞吧。”

“好！”陳總拍手稱快，他那肥肉梗飛的臉上透着瘆人的笑意，“既然這樣，我們就可以談合作了。小方！”他朝外面喊了一聲。

叫小方的助理走進來在旁邊坐下，等吃完飯後才說他們公司的規模需要安保系統的話會找知名公司，言下之意就是，‘你們不配’。

送陳總上車，厲千青才折返包廂：“他根本不會跟我們合作。”

段秋拿了紙巾，拉住走到面前的厲千青，給他擦了擦脖子，有幾滴紅酒滴在領口，紅了一片，“你酒量沒我好，讓我喝就行。”

厲千青捏住他的手沒說話，情緒很低落，“不需要。你剛才幹嘛還跟他賠罪啊。”

“不是你告訴我的嗎？”段秋歪頭瞧他，笑道：“在我加入TG第一年的時候，是你告訴我，和别人處好關系有用處。如果不是你跟選手們關系都好，我們那年約不到訓練。也奪不了冠。”

厲千青歎口氣，俯身抱住他，“對不起秋秋……我真沒用。”

……

段秋家其實有人脈可以讓厲千青走得順一些，隻是厲千青并沒有同意他的幫忙。

以厲千青的性格，他隻能猜到是父親給了他壓力，具體是什麼不知道，但應該是對厲千青的家世有什麼意見。

趁厲千青到外省出差到間隙，段秋回了一趟家，問父親究竟給厲千青下了什麼任務。

段父坦言道：“我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他這麼玻璃心？”

段秋擰眉道：“我不蠢，爸，他沒告訴我，是我猜的。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一定要在意他的家世？他跟我一樣是世界冠軍，我有什麼好優越的？”

段父道：“你要是沒去打電競，你照樣有其它好路可以走也會走得好，他呢？他如果沒有電競，他連認識你的資格都沒有。”

“我不明白了，您究竟對他不滿什麼？他對您和媽媽說話畢恭畢敬，媽媽都很喜歡他。”

段父剪了一根雪茄，說：“你覺得我調查他，會不會也調查你？你們倆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你要我怎麼去相信一個除了遊戲什麼也不會，還對你動手的人能對你好？秋秋，我是你的父親，我也不要求你另一半有多優秀，但是你覺得我會輕易接受一個對我兒子動手的人嗎？”

很多年前的那次争吵才是源頭，段秋解釋是因為他擅自調查了厲千青才引起那次争執，從那次之後，厲千青再未對他說過一句重話，無論他再無理取鬧都會包容。

“你說的這些我也知道。所以我隻是給他一個考驗，他現在做的事我也一清二楚，接觸哪些人我也知道。白手起家說得容易，我隻想看他會不會盡全力。成不成功是一回事，隻要盡力就好，我也能看到他為你做點什麼。”

段秋問：“那些人對千青百般刁難都是您安排的？”

“我可沒這個閑功夫。他求人辦事就得低頭。職場跟賽場有區别嗎？他既然賽場上的關系能處好，職場也能。”

“可是……”

“沒有可是。我從來沒有為難他，你要是想跟他一起努力我也不擋着，但我不會給你們助力，一切靠你們自己。我隻想看到他還能忍多久。”

電競選手大部分人都沒什麼退路，但世界冠軍退路可太多了，如果不搞這些，厲千青也不需要去求人，看人臉色，抱着榮譽一輩子吃穿不愁。他就是想看看厲千青明明有退路的情況下，會忍受多久那些老總的冷眼，會不會暴露本性。

段秋出了書房，悶悶不樂的走到客廳，看見小舅舅在打了聲招呼。

“怎麼了？姐夫罵你了？”段澤挪了一下，讓出位置給段秋坐，“沒關系的，你退役沒幾年，休息休息怎麼了？别管他。打職業多累啊。”

段秋歎息道：“我做什麼，爸爸也不會說我。”

“咋了這是？對小厲有意見？上次不是挺好的？”

段秋搖頭沒說話。

段澤把茶到上說：“挺久沒見小厲了，他都在忙什麼呢？”

“忙着工作呢。這兩天出差不讓我跟。”段秋端起茶杯抿一口，捧着茶杯擱在膝蓋上出神。

“出差不讓你跟？那你得小心了，他可能在外面偷吃。”段澤調侃道。

段秋無語道：“他才不會。”說完又重重歎口氣，“小舅舅，你說我爸到底不滿千青什麼呢？”

段澤一語道破：“很明顯，導火索是小厲家裡不知道你們倆的事情，你跟小厲就跟偷情一樣，姐夫哪裡舍得你受這委屈。”

“他也有在努力，隻是他爸媽比較保守，不能着急。”

“這也是姐夫想讓他去做生意的原因咯。總要看見他為你努力點什麼吧？”

段秋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厲千青跟他說過出櫃要慢慢來，也是一直在試探，最終結果他也知道。

他不想逼厲千青，尤其是知道嚴何的事情後，他更覺得順其自然吧，也不是一定要人盡皆知，厲千青有難處，隻要還跟他在一起，不催他結婚，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這要怎麼辦呢？

④

“抱歉厲先生，我們老闆很忙。”

“不好意思厲先生，我們有合作對象了。”

“不好意思……”

不擅長就是不擅長，哪那麼多白手起家的人。

厲千青這些天在各省來回跑，除了多花錢以外沒有任何收獲，他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他什麼都不會，隻會打打遊戲，修修電腦，當打工人遊刃有餘，當老闆根本沒影。

沒讓段秋的父親滿意，段秋也肯定不高興，怎麼辦呢？

跟段秋在一起越久，他覺得虧欠得越多，想給段秋最好的又沒有足夠的能力，如果有一天，段秋想結束這段關系了，他又要拿什麼去挽回？

回到家，聞到飯菜香，一擡頭就看見段秋從廚房端菜出來，看見他問：“延機了嗎？”

厲千青公文包放下後，快步過去端菜，“我來吧。怎麼做飯了？”

段秋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慰勞一下你，不好吃也要吃光。”兩三個禮拜不見，厲千青瘦得肌肉都小了，他伸手捏了好幾下，很心疼，“你在外面沒有好好吃飯吧？”

厲千青盛了兩碗飯兩碗湯，放在段秋面前，“吃了，可能不适應外面的食物所以瘦了。”

“那快吃吧。”

“嗯。”

等吃完後，段秋才說讓厲千青别聽他爹的話，厲千青看着他好一會兒伸手抱起他走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