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說完便望着謝寒玉,聲音瞬間溫柔下來,像是谄媚又像是吹枕邊風,“郎君——”
“嗯,走吧。”
謝寒玉随之擡步離開,四人很快便到了藍溪河,雨還在下,謝寒玉看着旁邊給自己打傘的人,身量比自己要高一些,他擡眼便恰好能看到那人的鼻尖,鼻梁高挺,旁邊的碎發還挂着雨珠。
謝寒玉擡頭,看見那油紙傘竟是偏着的,有一大半都是偏着自己的。
他,為什麼要把傘偏給自己?
“你,傘歪了。”
“淋點雨沒事兒,小郎君可别感染風寒了。”
“我與你素不相識,為何——”
“郎君你這話便叫人傷心了,什麼叫素不相識呢?我們都是同床共枕,一起上刀山下火海死裡逃生患難與共的生死之交了,好嗎?”
“兩位可别在這磨蹭了,到了下面還是能團聚的。”元空真人打斷兩個人的話,他從懷裡拿出來一個甲殼。
“待會兒跟緊我,将計就計。”
謝寒玉道,江潮點了點頭。
“道人,接下來怎麼做啊,你這法子會很疼嗎?我可是很怕疼的。”
江潮看着元空真人用匕首劃破自己的手腕,血液瞬時流進甲殼裡面,泛着金光的印記顯現。
謝寒玉和江潮對視了一眼。
兩人頓感自己全身的靈力被封,絲毫使不出來,江潮面色中露出來一抹懼意。
“這位道友無需擔心,我定讓你們這次死個痛快。”元空真人哈哈大笑起來,一隻胳膊纏上曹飛的後頸,微微用力,青筋便在曹飛身上顯現,他臉色變得通紅。
“道人,你,怎可出爾反爾?”
“我可不幹這般下作的事兒,三日前我不就說過了嗎,需要一個人的心頭血,”元空真人另一隻手拿起匕首直捅向曹飛的胸口,鮮紅的血液從裡面汩汩的流出來。
“三個人,這不是剛好嗎!我早就說過,我言出必行,從來都不會出爾反爾。”
元空真人握住曹飛的手逐漸松開,他人已經沒了呼吸,倒在地上。
元空真人蹲下去,用手指沾着他的心頭血,緩緩的抹在唇角,“味道不錯,真君一定會喜歡的。”
“時候不早了,兩位自命不凡的小郎君,我這就送你們下去。”
他手指沿着龜甲的紋路劃動,金光更盛将江潮和謝寒玉包裹起來。
“隐而有形,以血為祭,破。”
元空真人帶着他們兩個進入到藍溪河中,水裡波光流動,泛着粼粼的光。
他看起來全沒有之前在水裡的狼狽,從容淡定的走在水中,“真君,我來給您送祭品了。”
謝寒玉和江潮手腳受限,被捆在一起。
藍溪河水陡然旋轉,卻不見那蛟龍的動靜,隻能感受着水波的淩厲劃傷肌膚,露出血絲。
“真君,您還在嗎?”
元空真人隻得雙手合十,“響遏行雲,千裡傳音,急急如律令。”
水流轉動的愈發厲害,露出一條幹道。
謝寒玉打量着四周,他們被元空真人帶着進入到一個亮如白晝的幹燥空間,周圍是一片白光閃耀,但細細看去,就發現那些白光其實是泛着靈力的白骨。
原來藍溪河裡的白骨遠不止先前的那些。
應沂便團着身子立在中央,“人呢?”
“真君,屬下已經把他們兩個給您帶過來了,用縛仙鎖關着,靈力盡失,真君自可放心,一切都辦妥了。”
“你倒是有心,做的不錯。”
應沂幻作人形,黑金色光澤的外袍在他身上擺動。
他身量極高,五官深邃,壓迫感随之而來,元空隻得立在角落,謝寒玉和江潮便完完全全的暴露在應沂面前。
他兩手一揮,那甲殼便隐去,隻餘下一根金色的麻繩将謝寒玉和江潮緊緊的捆在一起。
應沂微微探身,伏在江潮脖頸,鼻子動了動。
“本君隻覺得你的氣味很熟悉,有一股同類的惡心感,但是他肯定沒你這麼窩囊。”
“其實也不一定,畢竟他也活的挺窩囊的,被困在鎖龍井裡七百年,真是我們龍族的恥辱。”
“金龍豈是池中物,像你這樣的整日隐匿在這河水之中,才是更窩囊。”
江潮嗤笑一聲,“我看你這頭上無角,反而身下四足,不知是何等怪物反而在此冒充真龍,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你究竟是何人?”
應沂逼近他,指尖勾起他的下颌,“你身上有他的氣味,卻沒有絲毫的靈力波動,你跟他究竟是什麼關系?”
“我怎麼知道他是誰,說不定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這個狗屁真君是什麼東西,口口聲聲的他他他,怎麼,你心悅他啊?”
江潮扭臉避開他的觸碰,“惡不惡心,虛情假意,拿着雞毛當令箭。”
謝寒玉聽着他這一番話,沉默了。
原來某人平日裡還是收斂了。
“你倒挺硬氣,與他有幾分相似之處。”應沂開口道,“可惜了。”
“我看你更是可憐,你究竟是嫉妒還是愛慕,瘋瘋癫癫的,整日裡隻知道躲在這一方天地興風作浪,難怪是個四不像,隻怕哪天雷霆降落時,會污了這幹淨的藍溪河畔。”
“你真是找死!”
“我本來就是去死的啊!難道你又不想殺我了?”
“雖然我确實風姿綽約,一表人才,但我可不喜歡你啊!可不要像話本子那樣你再愛上我不殺我,把我供奉起來相愛相殺的,我可是有尊嚴的,雖然我靈力不強,但是我可是有人罩着的。”
“我士可殺不可辱,是不是,謝仙君,你說過要罩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