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我也沒有出過遠門。
古往今來,廣大穿越者不是在進行原著劇情,就是在進行原著劇情的路上。我偏安一隅習慣了,未曾想也維持了這副模樣幾百年。
我是一個“人類”啊。
飛機降落在我上輩子的家鄉,幾百年未曾踏足的土地,可周圍萦繞的語言卻再熟稔無比。
“為什麼要來這裡?”說着日語的黑崎一護和我在這裡格格不入,可能是因為特定的文化敏感度,聽到我們交流的人都會不住側目而視。
Q市不是瓷國出名在外的旅遊景點,甚至連瓷國自己人都不太聽說過這個城市。黑崎一護奇怪也是正常的。
我沉默了半晌,扯開話題,“就是停留幾天,走吧,我們先去預定的酒店。”
走出機場就被出租車司機團團圍住,我反正不缺錢也不怕碰上黑車,選妃似的點了一圈,最後挑了輛最順眼的上車。
“師父,去成輝酒店。”說完自己吓了一跳,這具在日本浸染了數百年的靈魂,卻還銘刻着關于瓷文的DNA,一時不知道是我真的天賦異禀,還是思鄉情切。
黑崎一護瞠目結舌地看着我,“你怎麼會說中文!?”
我鎮定自若:“這年頭,沒學幾門語言怎麼混得下去?”
司機回頭瞥了一眼,“小姑娘,你是日本的?”
“不是,我是瓷國的。”生是瓷國人啊死是瓷國魂,“這是我日本的遠親弟弟,他聽不懂中文。”
“噢噢,帶弟弟來旅遊是吧,小弟弟多大啦?考大學沒有?姑娘在哪兒讀書啊?”
“他今年高三,我在p大讀書。”我說謊不眨眼。
“p大,學霸啊!”
黑崎一護一頭霧水地聽着我倆對話。
Q市不出名是有原因的,我一時不知道帶黑崎一護去哪裡轉轉,最後居然走到我的高中門口。
今年正是我穿越那年的年份,那時候我已經工作數年,很少回到母校。望着熟悉的建築物,我不由有些恍惚。
日本和瓷國的學期制不一樣,現在所有的孩子都已經開學,可能是黑崎一護看着就是高中生,保安大叔看了他半天,“你這小子怎麼染頭發不穿校服還逃課啊!?”
黑崎一護那天晚上很聰明地買了個翻譯機器,聽到這話整個人身體一震,手忙腳亂地打字翻譯向保安解釋。
我笑得直打顫,“大叔對不起,我弟弟他沒上高中,是社會青年。我是這個學校畢業的,想回來看看。”
“看你姐姐這麼漂亮還優秀,小夥子多學學!進來吧進來吧,别打擾到小同學讀書,現在孩子壓力都很大啊。”
黑崎一護:“……”
我嬉笑着把黑崎一護拉進學校,現在正是課間,有小孩在操場上打籃球,我站在一邊看了很久,推了推黑崎一護,“過去一起打呗。”
“……才不要。”他嘟噜着,“我可是‘社會青年’。”
他别扭的中文再度引起我發笑,上課鈴聲響起,有個小孩抱着球朝我走來,“姐姐你是學姐返校嗎?”
“嗯。”
“學姐好……可以加個□□嗎。”他摸了摸兜,“我現在沒有手機。”
我彎了彎唇,“你讀高幾啊?”
“高三。”
“高三了還玩微信啊,快回去讀書吧,都要遲到了,你們剛百日誓師玩吧。”我指了指偌大的百日誓師橫幅。
“……”
他和噓着樂的同學悻悻然走了。
我不由感慨,“年輕真好。”
“你真是魅力大。”黑崎一護無語看着我,“話說回來,他們的校服怎麼長這樣。”指藍黑白清一色毫無審美的運動服。
“瓷國的小孩上學是來讀書的,又不是來談戀愛的,耐穿耐磨的衣服最适合了。”
“……行吧,長見識了。”他側目望着天,“外面的世界真的很不一樣,明明我和他們一樣大,經曆的居然完全不一樣。”
我深深望着他,好像看到自嘲的皮囊下茫然的靈魂,片刻無奈一哂,“一護,你要知道,在空座町,屍魂界這些之外,還有更精彩更龐大更複雜的世界。即便是拯救世界這樣傳奇的經曆,也隻是你人生中短暫的一部分。”
他默然一陣,壓了壓頭頂的鴨舌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