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四十六室大概也是出于羞愧,給了先前被流放的我們自由出入屍魂界的權利。
畢竟在它看來,我們算是同仇敵忾——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第一個敵人當然是指藍染惣右介。
它可能不知道被流放的幾個都不是什麼善茬,在現世第一想幹的事是捅死藍染,第二是屠中央四十六室滿門。
但我對待他們的态度還是不得不好一些,畢竟早晚要劫獄,現在打好關系以後被抓到還不至于死的太慘……
這些都是别話。
住慣了九十平逼仄小閣的我已經快忘了在偌大的貴族住宅區遊蕩的感受。
朽木銀鈴身體安康,隻是不再管事了,畢竟家主的位置已經讓給了白哉,他就像是看破紅塵了一般成日在後宅安度晚年,連貴族糾紛都不再插手。
他看到我時沒有什麼特别的表情,唯有抿了又抿的唇表白了他的心。其實他的頭發一直花白,我也沒有辦法從那一年四季都近乎肅穆的神情中讀出些什麼——比如喪子之痛。
但當我以為他真的就那樣沒有話說,告别後打算踏出房間時,他又擱下筆開了口。
“沒事就好。”
我詫異地回頭,他卻又提起筆蘸着墨噤了聲。
朽木白哉正在長廊邊等我,帶着我看了绯真的畫像。
“是位美麗的女性。”
通過一張遺像也看不出些什麼,我擡眼看向朽木白哉,他的眼中沒有沉痛惦念,隻有一份懷舊與釋然,“我同她是在流魂街認識的,執意要娶她時整個朽木家不以為然,隻有祖父同意了這門親事。”
“是非常令人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绯真的遺言便是找回露琪亞。”
走到他的院落時才發現光秃秃的白梅樹,和父親栽培的那株大同小異。
深冬時節,不知不覺雪落了滿地,我順着他的目光遠眺,隻看到雪停後極遠處绯色的夕陽,木屐踩在雪地上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那是極其靜谧的聲響。
“要讓它開放嗎?”我将手搭上了白梅枝幹。
“不必,初春時它會自然盛開,年年如此。”
>
原來的房間一直有在打掃,回到久違的家中反而睡不踏實。我不是死神,穿着也就不受限制,裹着那條一百年沒戴過的銀白風花紗,披着件羽織就出了貴族街在靜靈庭街道上閑逛,好巧不巧地看到個跟我一樣閑逛的人,遠遠見到左臂上的木牌,看樣子還是副隊長。
走進了才看清,是雛森桃。
不怪我認不出來,隻是誰能想到小姑娘會把頭發理到齊耳的長度?
她明顯也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我,可以稱得上驚恐而又戒備地後退了幾步,盯着我好一陣才恍惚地松懈下來,悻悻道:“朽木……小姐?”
“雛森,是嗎?”
她點了點頭,“非常抱歉,之前多有冒犯……那時候并不知道朽木小姐的身份。”
“您是…打算回到五番隊嗎?”
看來她已經了解了過去的事情。
“沒呢,我已經不打算再當死神了,隻是回來看看而已,讓我再去做平子那家夥的下屬我也會很困擾啦。”
“說什麼傻瓜!”天降雪團,卻沒什麼力道,軟趴趴地砸在腳邊。我才發現雛森桃後頭也跟着平子真子,兩個月不見他就把頭發留到了肩膀的長度,大概頭發都替雛森長了,他擋在面色蒼白的雛森桃面前,“怎麼,我忍了你這麼多年沒炒你對你還不夠好?”
我愣了愣,好笑道:“雛森,聽到沒?你的新上司就是這種人,什麼時候能動手時千萬别對他手下留情。”
雛森桃在平子真子背後弱弱地出聲,“…平子先……隊長是很好的人。”
我想問,又是好人啦?不怕他又捅你?話到嘴邊卻又不好說出口了,便調侃道:“你們這大半夜不睡覺,出來堆雪人呢?”
“剛完成任務回來。”平子真子翻了個白眼,“我說,你還真不打算回來了?不繼續做你的朽木貴女了?要是打算回來,我還可以勉強給你個三席——我看雛森年紀輕輕副隊長當得比你們誰都好。”
說罷,他似乎是不耐煩一般轉過頭,“人就在你面前呢,你不是挺好奇的嗎——别什麼都問我。”
被人戳穿了心事總是尴尬的。
但平子真子走得太快,隻留下我們二人。
雛森桃不斷往後挪,大概是想着以退為進,又或者是我是什麼洪水猛獸。我哭笑不得,“雛森?”
“非常抱歉……但,那個,朽木小姐……”
她似乎因為太過緊張咬了舌頭,後來支支吾吾的話都含糊不清。
“别着急,慢點說。”
小姑娘垂着頭,沉聲了許久才輕輕問道:“冒昧一問,您和藍染隊…藍染,是朋友嗎?”
這已經是第三個人問我關于藍染的事情了。
等我劫獄成功了我一定要把藍染打一頓——這個欠下一屁股風流債的狗東西。
“不知道。”
我都沒發現自己語氣中夾着的關照小輩的慈愛。
“诶?”
“你看藍染像是交得到朋友的人嗎?”
“……”
“其實你是想問藍染的事情吧?”
“這……”她一怔,“也不是……”
所以,隻是放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