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遲厭也不懂季書安為何這麼爽快就答應了,但身邊能多一個志同道合的好兄弟,他很開心。
第二日清早,季書安難得起晚了。
他匆忙地洗漱收拾,可出門時,還是忘了靠在門邊的盲杖。
肖遲厭在沙發上睡得四仰八叉,隻有那一聲沉重的關門聲,讓他微微皺了下眉。
今天是南都一中一月一次的月考,關系着季書安這月能否拿到學校獎勵的獎學金。
季書安的成績很好,尤其是理科,學校裡斷層的第一,初中時就幫學校掙得了許多競賽的榮譽,如今上了高中,依舊是競賽得獎的種子人選。
季書安走進校園的時候,學生們已經在各自奔赴所在的考場。
好在,他的位置很好找,一号考場的一号位。
沒有盲杖,季書安隻能摸索着來到座位前,然而,從他進入教室後,周圍就響起窸窣的議論聲。
“他就是三班那個瞎子?”
“看着像,聽說他成績可好了,初三就參加過高中的物理競賽,還拿過一等獎。”
“現在競賽不是不讓跳級參加嗎?他不會作弊吧。”
“現在是現在,以前是以前,那會兒報名還沒這麼嚴格。”
“那他的理綜豈不是好得變态。”
“何止變态,接近滿分!”
“滿分又怎樣,以後出來還不是給我們打工的命,而且就他這眼瞎的毛病,我家公司都不樂意要。”
一番嘲諷,引來四周的哄堂大笑。
季書安并不理會這些人說的話,因為昨晚睡得太晚,他這會兒有些犯困,他的腦袋一點點往下垂,最後落在了平鋪的書本上。
“假惺惺,考前睡覺,裝什麼呀。”
周圍人的議論最終被考試準備鈴聲打斷,季書安迷糊地支起腦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出教室,準備在考前洗個冷水臉好好清醒一下。
走進衛生間,季書安雙手捧起一瓢清水潑在臉上,晶瑩的水滴沿着他流暢的下颚劃下,滴在大理石台面上。
他擡起頭,看着鏡中模糊的身影發愣,他使勁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鏡中的人,可無論他如何努力,眼前始終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準備轉身回去。
“嘭”一聲,洗手間的門突然關上。
季書安趕忙上前,他握住把手使勁拉了一把,門明顯是被人從外面上了鎖。
隔着門闆,他聽見門外人的議論。
“江少,門鎖死了,你放心好了,不等個一兩個小時,掃地的大媽是到不了這裡的。”
“這次讓他錯過一門考試,看他還怎麼拿全校第一的獎學金。”
随着幾聲嬉笑,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歸于平靜。
季書安知道門外使壞的人是誰,但他不會向他們求饒,因為他知道,隻要自己一開口,江少白隻會變本加厲地欺負他,他越是妥協對方越是高興,隻有像這樣一點反應沒有,對方才會覺得沒有意思,潸然離開。
然而,這會耽擱他第一門的語文考試的時間,哪怕他成績再好,少了幾十分鐘的做題時間,真不好說這會沒有影響。
但他知道,這也正是江少白的真正目的,他就想看着季書安慘,他越慘他心裡就越是高興。
走到樓梯轉角,江少白突然停下看了眼那扇緊閉的廁所門,他的嘴角冷嗤一聲,“這都是你自找的。”
***
等季書安回到考場時,第一門的語文考試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
監考老師将他攔在教室外一陣數落,而他隻是低着頭,默不作聲。
最後無奈,老師歎了口氣,“你先進去吧,盡量寫,能寫多少是多少,考試時間實在沒辦法給你延長。”
季書安點點頭,扶着黑闆緩緩走到自己座位旁。
過了會兒,另一個監考老師從外面進來,嘴裡念叨着,“害,不知道又是哪個小祖宗,把三樓廁所門拆了。”
“拆了?”
“是啊,連門框都裂了,合頁闆直接掉了。”
季書安隻是安靜地坐下,拿起筆開始答題。
對于語文這種文字量多的科目,他本就比旁人寫得慢些,如今少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他隻能選擇分值高的題目先寫。
等到整個考場都在翻動試卷時,他才寫完第一大題的答案,但他并不慌張,聽着教室裡筆尖與紙張的厮殺,他的神情始終淡然。
等到考試鈴聲敲響,季書安才停下筆,他将試卷鋪平吹了吹未幹的墨迹。
直到老師走到他旁邊收卷,都不得不感歎季書安的那一手好字,可翻到背後的閱讀理解,上面卻是一片空白。
收卷的老師不禁搖搖頭,心裡惋惜,這次的年級第一怕是要換人了。
等到周圍的同學都走完了,季書安才拿着筆袋,順手習慣地去摸盲杖,這才想起自己早上忘拿了,最後他隻好扶着牆慢慢走出教室。
一周的月考和高考的模式一樣,考兩天,先考語文數學,第二天考綜合和英語,考完語文後便是吃飯午休的時間。
看着同學們三三兩兩結伴從身邊走過,季書安識趣地讓出路來,也許是上午高強度地用腦,這會兒他的肚子并不餓。
“你們聽說了嗎,季書安這次語文可是遲到半個小時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