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遲厭迅速把頭撇開。

見季書安忙着洗碗，沒察覺出什麼，肖遲厭才三步并兩步地走進浴室。

誰知，季書安的碗還沒下水，就聽見浴室裡傳來一聲凄慘的尖叫。

季書安放下碗，趕忙跑過去。

“怎麼了？”

肖遲厭打開門，手還在替下半身圍上浴巾，人已經從浴室裡跑了出來，一身泡沫就撞在季書安身上。

“蟑……蟑螂！”他神情慌張躲在季書安身後。

季書安的小身闆哪裡經得住肖遲厭的一撞，還沒等他搞清楚怎麼一回事，手臂的疼痛差點讓他發出一聲悶哼。

季書安忍着疼，揉了揉被肖遲厭撞疼的手臂，走進浴室。

浴室蒸騰的水汽讓他眼前一片朦胧，他扶着牆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哪兒？”

肖遲厭躲在門外，伸出手，指着地漏道，“那裡。”

季書安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模糊中，隻見到一個拇指大的黑團趴在地漏網上。

季書安想也沒想，脫下腳上拖鞋，手起鞋落，隻聽“啪”的一聲，蟑螂被拍扁了粘在地漏網上，然後他打開水龍頭，把屍體沖進了廁所。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再轉頭，肖遲厭仍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季書安安慰道，“好了，已經沒了。”

“沒了嗎？”肖遲厭站着離門口兩米遠。

季書安無奈地笑了笑，走到門口，伸手輕輕拍了拍肖遲厭的肩膀。

“真的沒了，我親眼看着它被沖走了。”他的語氣溫和，帶着一絲安撫的意味。

肖遲厭這才稍稍放松下來，但臉上依舊殘留着些許緊張的神色。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未沖洗幹淨的泡沫，又擡頭看了看季書安，有些尴尬地扯了扯浴巾，“那個……謝謝你了。”

季書安搖搖頭，笑道：“沒事，不過你這一身泡沫，還是趕緊回去沖幹淨吧，别着涼了。”

肖遲厭點點頭，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挪回浴室。

他站在門口，探頭往裡看了看，确認地漏附近确實沒有蟑螂的蹤影後，才松了口氣，邁步進去。

季書安站在門外，聽着裡面重新響起的水聲，忍不住輕笑一聲。

他沒想到看着五大三粗的肖遲厭，居然會怕蟑螂怕成這樣。

他搖了搖頭，轉身回到廚房，繼續洗碗。

過了一會兒，肖遲厭從浴室出來，換上了幹淨的睡衣，頭發還濕漉漉的。

他走到廚房門口，看着季書安的背影，輕聲道：“剛才……謝謝你。”

季書安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别客氣，不過下次再遇到蟑螂，你可以直接叫我，别慌得連浴巾都顧不上系好。”

肖遲厭臉一紅，有些窘迫地别過頭，“我……我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季書安笑了笑，沒再說什麼，繼續低頭洗碗。

肖遲厭站在門口，看着他的背影，心裡莫名湧起一股暖意。

他忽然覺得，這個看着弱不禁風的人，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可靠得多。

等到廚房收拾好了，季書安回到“卧室”。

客廳沒有開燈，一道微弱的光線從陽台的簾子後漏出來。

肖遲厭走上前，将簾子拉開條縫。

陽台上擺着一張單人床，旁邊是一張淘汰的老式課桌，書架将陽台和客廳隔開，這就是季書安的卧室。

雖然眼睛不好，但季書安依舊會認真對待每一科作業。

因為隻有成績好，他才能拿到學校給的勵志獎學金。

“你們學校這麼黑心，瞎子也要寫作業？”肖遲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季書安停筆，耐心道，“我不是瞎子，不做作業的話成績是沒辦法提高的。”

沒有成績就拿不到學校的全額獎學金……

肖遲厭對學習沒興趣，自從喜歡上遊戲後，他就一門心思地想去打職業，以前成績還不錯，打兩年遊戲下來，該吃的老本也已經被他吃完了。

現在的學習成績可以說是，狗看了都搖頭。

“學習好有什麼用，你就沒有一點讀書以外的愛好？比如像我，以後要成為電競職業選手。”後半句話，肖遲厭說得格外驕傲。

季書安想了想，他其實挺愛去旅遊的，可現實給了他狠狠一記耳光。

興趣愛好這種東西對于他來說就是奢望，現在的他連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如果江家的資助款還不能到，他明天還得出去找點零工才行。

想到這兒，說到嘴邊的話被季書安咽了回去，他搖搖頭，“我沒什麼愛好。”

許是這個回答讓肖遲厭失望了，他收起繼續聊夢想的心，低沉的聲音道，“算了，沒意思，我想問問今晚我睡哪裡？”

季書安起身，帶着肖遲厭走到裡面的房間。

那是一間主卧，床頭挂着一張結婚照，隻是看了眼那對男女的眉眼，肖遲厭就能認出那是季書安的父母。

“這是你爸媽卧室？”

季書安一邊替他鋪開被褥，一邊回道，“嗯。”

“要不還是你睡這裡，我去睡陽台吧。”肖遲厭覺得這樣有些不太禮貌。

“我的床太窄了。”

“我感覺不窄呀，睡我們兩個都沒問題。”

季書安鋪床的手一頓，轉頭看向肖遲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