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夏夏才知道這是個叫做“唐家嶺”的地方。
街道灰塵飛揚,道路擁堵不堪,街邊小攤上熙熙攘攘的,這哪裡是自己想象中的國家首都北京啊,完全就是老家的農貿市場。
“傻愣什麼呢,走吧!”吳曉跳下車,推了把還在發愣的夏夏,她一點都不受阻礙的繞過面前的小攤。
“恩,哦”夏夏看了眼正坐在一邊小攤上,吃着麻辣燙的人,還有燒烤攤旁,吃着燒烤,喝着啤酒的人,旁邊不遠處就是垃圾堆,氣味也許早就被揚起的灰塵味掩蓋了下去,可是就着昏暗的燈光,夏夏還是看到了垃圾堆上密密麻麻覓食的黑色大蒼蠅,再看看若無其事吃着東西的人,夏夏閉了下眼睛,又睜開,是的,原來這就是北京。
“餓不,要不吃了飯再回去,我怕我回去就不想動了!”吳曉拖着箱子,走在前面,穿梭在來往的人中間。
夏夏不自覺就從心底湧起一股惡心感,忙擺了擺手,“我不餓!”
吳曉想了下,還是走到一邊賣餅的攤子,買了三塊錢的餅,又買了一大瓶礦泉水,繼續往前走。拐了個彎,就到了一條比較安靜的馬路上,街燈昏暗,樹影綽綽。
走了好一會,拐進一條岔道,是一條不寬的土路,并不是很平坦,“小心點,這段沒有燈,用手機照着點!”
夏夏趕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開,上面好幾個未接電話,還有短信。她目光閃了閃,沒有開鎖看。
進了一道鐵門,一排排的平房,夏夏看了看腳下有些凹凸不平的黃土院子,再看看走過時兩邊簡易的平房,大多數人的房子前,用塑料闆或三合闆之類的搭着簡陋的廚房。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繞了幾圈,吳曉才停了下來,面前的房子是木闆門,挂着一把最簡單的那種鎖頭,開門,“進來吧!”吳曉拖着箱子進去打開燈,招呼夏夏。
一室一衛,房間裡放着兩張鐵床,各占一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靠近暖氣管邊的牆角處,吳曉的行李箱打開着,衣服亂七八糟的堆在裡面。
“歡迎來到北京!”吳曉放下行李箱,轉過身子,張開雙手,臉上挂着苦澀的笑容。
眼角一酸,夏夏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過去,伸出手,兩個人抱在一起,她将頭埋在吳曉的肩膀處,半天,有些哽咽的說道:“謝謝!”
不知道怎麼呢,夏夏這一刻沒有忍住淚水,埋頭哭了起來,很傷心很傷心。
吳曉沒有說話,隻是擁抱着她,眼睛有些紅紅的,從畢業離開學校那一天開始,她回家待了幾天,就隻身來了北京,靠着朋友租了房子,不想和一大堆人擠在地下室裡,就來了這裡,租金是便宜,可是環境也很簡陋,每天晚上在網吧裡投着簡曆,第二天抱着打印出來的簡曆擠着公交車面試,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好像比在大學裡的四年還要難過。
抹了把臉,夏夏又開始笑着,“你怎麼租房租到這麼遠的地方?”牆壁灰白,牆角處還有蜘蛛網,地闆是最老舊的那種水泥地闆,即使穿着拖鞋,冬天也會滲腳。
吳曉一屁股坐到床上,“有什麼辦法,不到北京不知道,到了你就理解什麼叫寸土寸金這詞了。繁華地段的,房型小,房租貴,人擠人;這呢,條件你也看到了,魚龍混雜,環境奇差,可是租金便宜,不用和那麼多人擠。我家條件你也知道,我來北京時就帶了2000塊錢,這麼多長時間過去了,工作是沒着落,錢包卻癟了下去。”頗有些無力的說道,曾經青春洋溢的臉龐,現在布滿了疲乏。
“工作很難找嗎?”夏夏有些疑惑,北京這麼大城市,找不到工作?
吳曉咯咯一笑,“這問題很難回答。你要是不挑,很好找,畢竟這可是北京。要是想找适合的,想做的,那可真不好找。你想想,北京多少名牌高校,一年畢業生多吧,更何況每年這個時候從外面湧進北京的畢業生有多少。人家随便一個拿出來,都是金光閃閃的招牌,我們呢,二流大學,名牌效應别想打了吧,專業也是個混不吝的,旅遊管理,拿着管理學的學位,幹着服務員的工作。去面試,人家問什麼,經驗,學校,專業。你有什麼,什麼都拿不出來。”自嘲的瞥了下嘴巴。
夏夏嗔目結舌,她還真沒有想那麼多,有點傻眼。
“你說你在家裡不好好待着,瞎跑什麼?你看你多好的,畢業東西打包寄回家,人也回了家,不用看人臉色到處面試,在家裡好吃好喝的,還有工作。好好的日子不過,跑來這受罪!”吳曉心裡很不是滋味,倒是有些羨慕嫉妒恨的看着夏夏。
“好什麼好,一點自由都沒有,早上幾點起床,幾點吃早餐,幾點去上班,中午幾點下班,回去吃飯,睡午覺,又去上班,下班按時回家,我媽是盯着手表計算好的。你看看,我這哪過的叫生活,明明就是遵照指示而已。還有,那哪叫工作,辦公室小妹好不好,端茶倒水買零食打掃辦公室,上了一個多星期班,辦事的人沒見幾個,就知道有人來了打印表格,然後簽字,蓋章。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夏夏滿腹惱騷,剛剛聽了吳曉的話是有些忐忑,可是想到家裡的生活,那點遲疑又退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