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可以。”
“麻煩大人了。”
唐才人扯出繡帕,輕輕往她眼底按,心疼道:“姐姐莫要傷心了,做了壞事會有報應,瞧瞧腫得跟桃兒似的。”
容遇也接着說:“朕必會讓天下人知道他的下場。”
敢往國庫偷錢,敢謀财害命,真是膽大包天。
聞言,言翡心想,那可要說話算話,一定一定要全天下人都知道哦。
又平複了一會心情,馬車外面早已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言翡從前家很偏遠,京城隻偶爾來過一兩次,在姜家學習禮儀也不可随意出府,是以很快,她的心思就被外面的歡聲笑語勾了去。
唐縱見她面上好奇之色欲濃,才偷偷舒了口氣,還好早些說了。這嘉貴人也是個可憐命苦的,但轉念一想,好像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搖搖頭,不去想那些。
馬車又走了會,才停下來。
容遇率先掀開車簾,沒等小果子将矮凳放好,長腿一邁就穩穩站在地上了。
旋即,他轉身伸手,目光盯着尚在抖動的簾子。
言翡從裡面一下就探出頭來,左右看了兩眼才注意到眼前這隻被薄繭覆蓋,指頭略粉的大手。
她眼眸一彎,趁勢搭上去,容遇的掌心很暖,不由得讓人想多握一會。
身後,唐才人搭着唐縱下馬車。
雲梧瞧見她神色不對,立刻圍上來小聲道:“娘子,誰欺負你了?”
“沒人敢欺負我。”言翡也小聲回,但其實她此刻的心,早已飛了出去。
眼下申時将過,街上熙熙攘攘,有幾處已經亮了花燈,兩邊商鋪整齊有序,錯落有緻,不遠處還有正在賣藝的,圍了一大圈人,時不時有火龍噴出,引得一陣喝彩。
雲梧本還想再問,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去,被驚得張大嘴巴。
“好了,先上去吃飯罷,上面的菜肴可是大燕出了名的美味,臨窗觀景,豈不更佳?”
容遇牽着言翡的手,無奈一笑。
怎麼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像是很少瞧見這些玩意似的。
容遇發了話,衆人才慢慢往春深樓裡挪。
唐縱早早命人訂了三樓的包廂,眼下倒是時間剛剛好。
“小二,将你家招牌全呈上來。”
這頓飯吃的是教言翡看着碗裡的想着鍋裡的。
嘴裡是八寶鴨,金乳酥和水晶肴肉等等,耳中是樓下絡繹不絕的吆喝聲,吃的是酣暢淋漓,勾的是抓耳撓腮。
這兩頭,哪邊都放不下。
待一吃完,言翡就迫不及待想要下樓,她剛到那會就瞅見外面有些小攤子,雖然比不上京城名菜,但勝在有趣。
正好還留了肚子,可以都嘗嘗。
在她内心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唐縱連忙出聲提醒:“皇上,貴人,阿姐,底下人多,若是走散了,就去前頭的喜臨客棧。”
今晚是來不及回宮了,何不如玩個暢快。
言翡和唐才人高高興興下樓,身後嘩啦啦帶走雲梧幾人,投入人流中,就像一滴水彙入江河,融合得幹幹淨淨。
容遇收回孤獨的手和臉上溫熙的笑,一挑眉恨鐵不成鋼地看向唐縱:“這麼久不見,和你阿姐就沒有半句話想說麼?”
唐縱摸摸後腦勺,不解:“臣同阿姐關系不熱絡,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
畢竟又不是親姐弟,她貴為忠遠侯千金,自己雖挂着庶出的名頭,但他清楚,自己是個孤兒,不過是侯府子嗣稀少,侯爺心一軟,才會将他收養。
下人慣會捧高踩低,一開始還認真伺候,見他不讨人喜,也逐漸放肆起來,經常給他吃馊飯,大雪天也沒個炭火烤,凍得瑟瑟發抖。
本來同侯爺告上幾句就能将刁奴發賣,偏偏他幼時嘴笨,一句話磕磕絆絆說不清楚,侯爺大抵也沒料到下人膽子那麼大,也就沒在意。
說起來,從前還真要多虧阿姐,幫了他好幾次,不然他早就活不到現在了。
而見他不識其中彎彎繞繞,小果子連忙補充:“唐大人,自是讓您找個借口将才人支走,不然皇上怎麼……”
說着,小果子對着容遇使眼色。
唐縱恍然大悟,深以為然,也确實覺得自己對阿姐不上心,帶着歉意道:“臣明白了。”
見他還不算太笨,容遇這才放心,趕緊下樓跟上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