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從很難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但已經由不得他,因為執法堂的人已經圍了上來。
為首的是執法堂副堂主雷嚴,他生得高大,因而顯得更加威嚴,此刻他握着佩劍,指示幾個執法堂人員将他們控制起來。
他語氣嚴厲:“你們是在做什麼?不知道藏書閣靜地嗎?”
兩人倒地昏迷,還有幾個面孔不甚熟悉,但也應該是宗内的人。
雷嚴心沉了下來。
随從心中訴苦,還不是因為景羽隻在這個地方逮住了沈見碌,他們才不得不在此地展開埋伏。
說是埋伏,其實也談不上,景羽說要給沈見碌一點教訓,但就他剛剛看來,教訓貌似……沒有成功。
随從道:“方才,景師兄和沈師兄在此地爆發了矛盾,陷入了雙雙昏迷,我們隻是……”
“矛盾?”雷嚴隻看一眼就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在執法堂從事這麼多年,對這種事早已見慣了。
但是既然看到了,身為執法堂副堂主,為了那個公正也好,為了執法堂的威嚴也好,他都不能就此輕飄飄揭過。
怪他們倒黴,去哪不好,偏要去藏書閣。
雷嚴皺眉:“兩人沖突卻都昏迷不醒,你從何得出二人雙方的矛盾?既然兩人矛盾,你們看到又為何不阻止?門内弟子爆發沖突可不是小事,何況,”他看向暈倒的兩人:“其中一個是試煉大會的第一,如今是煉器峰的首席大弟子。”
随從低着頭沒有說話,汗水從額頭滴下來,不愧是副堂主,有心問起的事,他們根本圓不了。
“大徒弟!”
這一聲才是真正的哀轉久絕,随從背後一涼,他可算明白沈見碌師出何方了。
隻見胡行知提着一袋子不知道什麼東西,身後還跟着兩個小的跑了過來,一邊喊着一邊沖這邊招手。
胡行知看到雷嚴,一愣。
雷嚴看到胡行知,嘴角抽搐,這家夥怎麼這麼巧這個時候過來了,這下他就是有心大事化小也……
也要掉層皮才行!
胡行知的目光轉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地上的沈見碌。
此時的沈見碌,衣服殘破且沾滿地上灰塵,雙眼緊閉,頰邊一把不屬于他的佩劍寒光爍爍。
胡行知沉默了,複而不可置信,指向雷嚴:“你,你,你……”
身後的兩個小家夥大叫一聲。
胡行知:“我的徒兒!”
江清月和渚舟沖上前去,雷嚴不好為難小孩子,不得已讓路,讓兩個孩子跑到沈見碌身邊。
兩人抓住沈見碌的手就開始哭。
“大師兄你不要死啊!”
“大師兄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好好聽話,你不要離開我們啊!”
江清月和渚舟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幫沈見碌整理衣襟。
兩個小孩子中氣十足,随從真正感受到,何為屬引凄異,哀轉久絕……
雷嚴:“……”
胡行知:“大徒弟!”
沒昏裝昏的沈見碌:“……”
誰來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
他隻是想裝一下身受重傷,也不指望來的執法堂的人能起什麼太大作用。
怎麼這執法堂居然有眼力見了一回,要給他略微主持公道。
他這準備被送去醫師那躺一躺,結果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便宜師父居然突然來了。
還把師弟師妹帶來了。
雷嚴此時也心緒複雜,他就不該親自來,這胡行知一來,還拖家帶口,他要是不做點表示,肯定要鬧個沒完。
久違的頭痛再次席卷了他,和胡行知有關的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胡行知慢慢走上前來,一副悲痛欲絕:“你們對我的徒兒做了什麼?”
雷嚴深感頭痛:“說是爆發了矛盾,現在兩個人都昏迷不醒。”
“怎麼可能!”胡行知根本不信:“我的徒兒品行我知道,怎麼可能與人發生矛盾,分明就是這個人圖謀不軌,要害我徒兒。”
随從:“……”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師父上陣親自拉偏架。
雷嚴平心靜氣:“這一切都要等查明才能下定論,胡峰主,話并不能亂說。這兩個弟子都是各自峰中翹楚,心高氣傲難免有矛盾,傷了兩邊和氣,我們都為難。”
胡行知兩手一攤:“心高氣傲,我看那家夥是眼高手低吧,八成是當初輸給我徒弟了,心有不滿,可憐我徒弟本分老實,被他傷成這樣。”
本分老實?
想到剛剛沈見碌的迷之微笑後秒倒地,随從隻覺得控制不住嘴角抽搐。
沈見碌裝昏聽到此處也忍不住耳朵發紅。
最後雙方交涉無果,兩個人齊齊被送去醫修地盤,躺闆闆。
裝暈真的很難,沈見碌隻希望這裡的醫修不要拿出胳膊粗的針紮自己,讓他好好選個時機再醒。
師弟師妹在旁邊陪着,時不時抽泣一聲,他更慚愧了。
胡行知悠悠搖着扇子:“可憐我煉器峰氣數已盡,好不容易有了個弟子,如今還被奸人謀害……”
他看着窗外飄落的枯葉,就放佛看到了自己悲慘的一生,忍不住掩面抽噎。
負責接待的醫師也感到很無奈。
這都什麼事啊,突然送來兩個,不知道什麼原因受的傷,其中一個還是斷傳承很多年的胡行知的弟子,這不是給他們找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