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雲書緊緊裹住自己,被角微微抖動。
屋外清風徐來,吹到碧綠色的杏葉,葉尖簌簌撲響。
片刻之後覆雲書松開棉被,鞋子輕輕落地打開門露出整個身子。涼風吹拂,落在地上的葉子在空中打了個旋,而後落下。
男鬼正對覆雲書,背手而後,眼中似有不舍和惋惜。
覆雲書靜靜望着視線落在他臉上,是洞房夜那晚,一直在門口站了一夜的男鬼。
男鬼應有三十多歲左右,他目光深沉落在覆雲書身側。
覆雲書單手扶門框,冰涼的唇上下觸碰,卻沒有發出一絲響,看唇形好似在說:真以為我怕鬼啊!
有時她覺得能看見鬼也很有趣,有的鬼會一直徘徊在原地,又或者重複一件事。
有的鬼好像聽不見她說話,就連她以為的鬼能看見她也是錯覺,不過是鬼死後不甘,被誤以為是在看她。
男鬼長相儒雅,覆雲書總覺得男鬼的眉宇間像極了她認識的人,隻是在腦海中想了許久都沒想到是誰。
嫩綠的葉子被風吹起,瑞雪擡腳踩下,葉子落了一身細灰,周遭也斷了好幾處裂痕。
瑞雪左手端藥,右手叩門,“夫人藥來了。”
覆雲書咻得睜眼,“瑞雪今日誤了時辰就不喝了,撤下吧,我乏了。”
“可……”
瑞雪猶豫一下,收了握成拳頭的右手,“是。”
覆雲書動動頭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覆雲書早早起床,她梳洗完去了一趟廚房。
廚房裡的竈正在燃燒柴火,鍋口冒着滾滾熱氣。
田伊帶着侍女轉身之即,迎面碰上覆雲書。
田伊愣了一會兒,眼波蕩了一絲光影,她甜甜一笑,“嫂嫂。”
覆雲書讓開一條道,“嗯,今日身子如何?”
“挺好的。”
自那日被覆青書咬傷肩膀,田伊一直稱病不肯和大家一起吃飯,一直都是由侍女拿吃食回到小院。
“那便好。”覆雲書和瑞雪兩人并排站着。
“勞嫂嫂挂念,我好多了。”田伊微微點頭示意,侍女提着食盒跟着身後離開了。
瑞雪瞧着田小姐飛也似的逃走了,嘟嚷了一句:“夫人我怎麼覺得表小姐在躲我們?”
“有嗎?”覆雲書漫不經心道。
“有。”瑞雪語氣誠懇。
覆雲書低眸思考,廚房香氣飄了出來,引出覆雲書肚子裡的饞蟲,“或許吧。”
禦書房。
太子踏出門第一件事就是深吸一口新鮮空氣,他轉動脖子“咔嚓咔嚓”響,打趣起身後人,“你家夫人挺有趣的。”
季彰征了征,步子沉重放下,眼神滿是警惕,“殿下那是我夫人。”
太子手放欣長的脖頸,又左右轉動,“我知道。”
日光灑向太子赤紅色衣衫,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看不出一絲異常,“如果你的夫人真能看見鬼,改日我能否請夫人幫我一個忙?”
季彰冷聲拒絕,“不行。”
“為何?”
“我娘子害怕看見鬼,我是不會做出對她不好之事的。”
季彰眼中很是堅定,太子淡淡“哦 ”了一聲。
太子:“那真是可惜了,我還想見見這世上的鬼長什麼樣,是慘白一張臉,還是枯骨一具?”
季彰默了一下,道:“那可真是讓太子失望了。”
季彰作揖,“家中還有事,臣先走一步。”
“去吧。”
季彰離去後,太子從懷中摸出一個紙條。
昨晚太子正欲打開紙條,門外便響起了吵鬧聲,府裡的侍衛不敢攔公公,隻能大聲喊道:“公公,太子正忙。”
太子聞言,隻好将紙條藏在身上一起帶進宮裡。
待出了皇宮太子才敢在馬車上打開查看,紙條上隻有幾字“南疆郡主已入渝州”。
太子讀完臉色稍變,眉頭緊鎖。
“看來要出大事了。”
“事情就是這樣。”
五月份的天,不冷也不熱,覆雲書和季彰于涼亭吹風,季彰詢問起覆雲書昨日之事。
覆雲書解釋完後主動拉起季彰的手,“夫君我就是想為自己證明一下我非天生就能看見鬼,我是被陷害的。”
季彰拍拍覆雲書手背,“我信你。”
覆雲書得到回答放下心來。
季彰頓了一下,适才開口,“那娘子能和我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嗎?”
“具體的?”
“具體的。”季彰目光炯炯,他盯上她。
覆雲書臉唰的一下便紅了,季彰目光灼熱,她有些不好意思。
但還是低聲道出:“我八歲那年有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丫鬟為我送來桃花餅,我當時小以為是新買來的丫鬟,便放心吃了。吃下後我開始吐血不止,再醒來我看見,看見……”
覆雲書喝了一口茶,仰起水盈盈的眸,她故作高深,“你猜我看見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