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咳咳”兩聲,打破僵持的氣氛。
晉王與季彰相互對視,覆雲書身後響起幾段輕緩的腳步聲。
她側眸巡視,來人衣衫華貴,眼角有一顆細小的淚痣,看起來很是妩媚,知萱動作輕柔,彎腰行禮,“見過晉王、世子殿下。”
晉王眼角含笑,邁大步子迎了上去,“縣主是來找我的嗎?”
知萱淺淺低頭,如一朵害羞的花骨朵,“嗯。”
晉王眉眼皆是興奮,揚長聲音,“既然縣主來尋本王,本王怎好駁縣主的面子。”
晉王擺擺手,華服順勢滑下,露出晉王白皙的胳膊,晉王自幼嬌養宮中,皮膚要細膩幾分。
路過季彰時,晉王停了下來,他狹長的眼睛半眯成一條縫,“世子陛下喚你還不快點進去。”
季彰收了氣勢,俊臉上多了絲笑,“自然,殿下慢走。”
晉王修長的大手重重落在季彰肩頭,他湊了過去,附耳輕語,“想必你也明白,父皇隻有三個兒子,如今父皇年歲已高,還伴有頭疾。太子性子你又是不知道,若他繼承帝位,絕不會讓不良之風襲入朝堂,到時世子怕是慘了。”
晉王扯着嘴角,輕輕笑到。
三皇子不過是個七歲孩童,對于晉王來說構不成什麼威脅。
季彰擡手握住晉王手腕,将肩頭那隻大手拿下,季彰看了一眼背後而立的公公,公公漫不經心望着彩色紅霞渲染的天色。
覆雲書一直站在一邊,低着頭目光落在地上幾隻黑漆漆的螞蟻上面。
幾隻螞蟻互相協力,努力擡起一塊極小的果皮。螞蟻很是勤奮盡管自己身形弱小,可結合幾隻螞蟻竟也有了劈山過海,颠覆天地的力量。很快螞蟻擡着果皮來到台階,幾隻螞蟻登時停下,有一隻螞蟻徘徊在階梯邊緣,它繞着邊沿轉了幾圈,很快發動信号,幾隻螞蟻共同合作扔下果皮,果皮上方有一隻螞蟻,螞蟻一下摔在地上,很快爬起,其餘幾隻螞蟻也爬下台階,繼續擡上果皮離去。
“你們皇家的事我一向不摻和,反正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是嗎?”晉王說着又湊了過去,“就怕世子是這樣想的,有人不會這樣想。”
季彰眼孔顫抖一下,他順着晉王的身影,視線落在覆雲書身上。
覆雲書背陽而站,微低着頭,橘紅色的晚霞落在她身上,像一位悲憫天下的神女。
季彰呼吸一滞,心快速跳動一下,“殿下何必跟一位女子過不去,這世道女子艱難,她想要的都是我給不了的,即是我給不了的,那我也不會允許有人随意揣測我娘子任何不好。”
“呵呵!”晉王拍手,覆雲書被晉王動作換回思緒。
晉王手落在腰側,語氣有些酸,“好好好,說的可真好。”
言罷,晉王轉身欲走,季彰側身讓路。
晉王和知萱兩人并排走着,待出了皇宮晉王才出聲,“季彰态度不明,本王怎知他站我還是太子,這樣對他夫人,若日後結了仇可如何是好。”
知萱往右側拉開跟晉王的距離,“可世子不也沒有站位太子,若我們跟世子結了仇,依太子那高風亮節的品格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拉攏世子的。”
“不妥不妥。”晉王搖頭反駁。
“不管怎麼說,季彰都是我堂弟,若因此結了仇恐怕會撕破臉皮。”
知萱聽着,翻了一個白眼,“可我就是不喜歡覆雲書。”
晉王擡頭,詢問,“為何?”
知萱錯愕一下,梨渦淺笑,“就是害怕,覆雲書能看見鬼,我害怕。”
“怕什麼本王是皇子,陽氣足。”說着晉王湊了過來。
知萱靈巧躲過,錯開晉王。
晉王手僵在空中,前方女子步履輕緩,耳墜搖晃,不一會兒便瞧不見身影。
覆雲書偷偷摸了藏在袖口處的話本,幸好袖口夠寬大,不細看是瞧不出異常的。
覆雲書彎腰行禮,“夫君那我先回家等你。”
“讓石秋陪你一塊兒回去,若是有難處直說便是。”
“是。”
天色也不早了,跟晉王談話已誤了時辰,叮囑完季彰轉身進了禦書房。
覆雲書右手搭左手腕,右手指尖伸近細膩的肌膚,摸到堅硬的話本,話本邊緣有些粗糙,很是硌手。
公公瞧膩了晚霞,主動過來,“夫人,奴婢送你出去。”
覆雲書點頭示意,“有勞公公了。”
渝州再次攏入橘紅色的海,天空仿佛被割裂成幾瓣,一半是原始白,一半是天晚灰,一半是太陽紅,一半是霞光橘。
路上有耍把戲的,有胸口碎大石,有旋燒泥丸子……
石秋停了馬車,前方烏泱泱的人群,石秋的聲音很快被淹沒。
“夫人,前方堵住了。”
吵鬧聲過大,覆雲書隻聽見尾音,她擡高音量,“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石秋扭着頭,趁人潮聲落,快速喊道:“夫人,前方堵住了,我們可能要換條路。”
覆雲書撩開簾子,前方有一團火噴出,火光如一條火龍在空中飛舞。
人緊挨着人,隻留小小一片鼓掌的動作,“石秋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