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就在這等我,我很快便回來。”說完季彰跟在公公身後轉身進了書房。
覆雲書一個人站在原地,她眺望前方有一個樓閣。依水而立,偶有桃花撲簌落下,前方不遠處,河邊建了一顆桃花樹。
桃花花瓣蜷縮發黃,已落了不少,清風徐來,滿地桃花卷了三圈,又飄在河面,桃花在河中打着轉。
覆雲書靜靜候着,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逐漸暗了下來。
前方樓閣中赫然出現一道俏影,那人是半透明的。
覆雲書一驚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那女子打扮像是舞女,衣衫輕薄,腰肢露出,潔白玉臂上隻有幾條長布挂着,赤着雙足,此刻随着夜晚的清風以及飄落的花瓣起舞。
覆青書輕輕走過,一掌拍在覆雲書背後。
覆雲書身子頓時僵住,眼孔打顫,睫毛淩亂抖動,前方舞女換了動作,桃花伴随在她身邊,像一朵朵聽話的傀儡。
覆青書見她沒有反應,朝樓閣那看了一眼,瞬間想起了什麼,壓低聲音,“還我命來覆雲書。”
覆雲書眼淚快要留下,雙腿如灌了鉛,一下都動不了。
那舞女忽然停下,像是瞧見了什麼,對視上一雙含淚的眼睛。
眼淚自眼角劃出,對面舞女輕輕笑着,身後一隻有溫度的手在不斷遊走。
熱的,有溫度,不對?
覆雲書猛然回頭。
覆青書低低淺笑,“覆雲書啊覆雲書你這是又看見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
覆雲書長睫一眨,蓄滿了水的瞳孔流出不少淚水。她頓了三息穩住心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這是被你吓得。”
“那你可真膽小。”覆青書收了手朝她吐槽。
覆雲書指尖輕輕擦掉臉上淚珠,“貴妃不是派人送你回去了,你怎麼還在宮中。”
覆青書眼睛上揚,雙手環抱胸口,“我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覆雲書默了一下,喉嚨裡的話一卡,問出心中疑惑,“十年前,你和父母出去玩,也就是那次我誤食桃花餅中毒那日,當年那個丫鬟也不見了,後來你有見過那丫鬟嗎?”
覆青書一臉震驚,提高了音量,“你是在問我?我怎麼知道。”
“當年我被關在自己房中,是祖母發現了我,事後那丫鬟也不見了。”
“不見了我怎麼知道。”
覆青書換了一下胳膊,“你是懷疑我?”
“覆雲書你腦子沒問題吧?我是看你不順眼,我倒不至于害自己的親姐姐。”
覆雲書垂着長睫,眼神飛快閃過詫異,“那母親畫像作的如何了。”
覆青書交疊的胳膊拿了下去,換成手指指向覆雲書鼻尖。
“覆雲書你有空擱這問我,不如自己回去問母親。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盡往外拐,你那天回門,母親都給殿下跪下了,也不見你替母親求過情。”
覆雲書深深擡眼,為自己辯解,“我求了。”
“呸!”覆青書啐了一口唾沫。
“你求哪門子的情,這天底下哪有第一次回門,嶽母向新姑爺下跪的理。”
“滾開。”覆青書推搡一下。
覆雲書身子不穩,朝側邊倒去。
覆青書腳下移了兩步,又頓住。
“覆雲書這是你自己沒站穩摔倒的,跟我可沒關系。”
覆雲書快速爬起,衣衫沾了不少灰,她輕輕拍打,“覆青書明明是你先推的我。”
“誰看見我推你了,你什麼時候有膽子敢質問我?到底是嫁了人,成了高高在上的世子夫人,如今飛上枝頭當鳳凰,就是不一樣。”
撂下這一句,覆青書飛快逃走。
對面舞女一下消失不見,桃花借了一股強風,卷了滿地,飛快襲上前方芙蓉色衣衫女子。
那女子淋了一身桃花雨,桃花簌簌落下,砸在覆青書頭發上,灌進胸口。
覆青書咬着牙,手中接了一掌桃花,“覆雲書你就是個賤人。”
覆雲書征征開口,“不是我幹的。”
覆青書一路跌跌撞撞跑出覆雲書視線。
樓閣一下安靜起來,舞女沒了身影,地上的桃花一下變得幹淨起來,樹上的桃花瓣又晃動着落下。
覆雲書走進桃花樹,淋了一身桃花雨。
亥正,季彰才從書房出來。
季彰腳步踩在桃花上,發出一陣陣碾碎的聲音。前方娘子一個人站在粗壯的桃樹下,伸出一隻手接住幾片桃花,季彰從後面喊出,“娘子。”
覆雲書合了手,季彰三兩步行至覆雲書面前。
覆雲書溫聲開口,“夫君我又看見鬼了。”
季彰手指張開一下,覆雲書視線一黑。
季彰捂住覆雲書眼睛,聲音從上方傳來,“别怕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