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宅的熱鬧聲擱着兩條街都能聽到。
轎子中有一穿銀白色的男子,模樣俊秀,氣質不凡。
季彰下了馬車,又扶着覆雲書下馬車。
覆雲書低眸瞧見季彰眼睑下方一片青黑,溫聲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
季彰緊緊牽住覆雲書柔軟無骨的手,輕聲安慰,“無妨。”
這兩夜覆雲書又看見洞房那晚的鬼魂,那男鬼甚是奇怪,每晚隻守在門口,即不離去,也不移步。
“哎呦,女婿回來了。”覆大人起了個大早,天還沒亮,覆大人就候在門口。
覆母蓮步輕移,笑嘻嘻道:“見過殿下,女婿還請快快進門。”
覆母作揖彎下一張含笑的臉。
“嶽母不必如此。”季彰虛扶覆母。
覆雲書跟在身後,乖巧躬身,“母親。”
覆雲書起身,餘光撇見一張熟悉的臉。那張臉生的水靈,甚是讨喜。覆青書穿了一件明黃色衣裙,此刻椅在門前柱子上,擡起明亮的眸子,幽幽打着轉。
瞧見覆雲書,覆青書瞬間變臉,擡着青眉打量一下,很快進了宅子裡。
覆雲書從眼神中看懂了嘲笑之意。
季彰和覆大人寒暄完,主動牽起覆雲書的手,指尖依舊散發着寒冷。
見覆雲書沒反應,季彰尋着覆雲書的視線隻看到一片黃色衣角。
季彰低頭,嘴唇貼進覆雲書耳邊,提醒,“娘子該走了。”
耳朵一下紅了,絲絲癢癢般搞的覆雲書有些慌亂,她一下掙脫開季彰溫暖的手心,“夫君,别鬧我父母都在看着呢!”
覆雲書聲音很小,小到季彰摒棄了周遭的哄鬧才聽清。
覆雲書快步進了門,季彰緊跟着也走了進去。
身後小厮、丫鬟将回門禮擺了一院,覆母臉上笑意更大了。
“女婿啊,回來就行不必帶怎麼多。”
說着,覆母走上前去檢查。
“哎呦,這可是上等的珊瑚啊。”
“這個好,這可是純金鑲玉的。”
“切。”覆青書跟在覆母身後,不滿咂嘴。
“有什麼了不起的。”覆青書撇了一眼覆雲書,季彰正同覆大人聊天,見無人注意才小聲嘟嚷,“不就是嫁了個好人家嗎?也不知道覆雲書使了什麼手段,竟得了瑞王妃青眼。”
覆母欣賞半刻,拿起一隻紅色镯子,套在覆青書手腕上,“好了,你嫉妒她一個厲鬼做甚,将來你可是要做晉王妃的,還怕壓不了一個惡語滿天飛的不詳之人。”
“也是。”覆青書搖晃了下身子,得意的笑了,素手撫摸上紅镯子。
覆宅,琉璃金瓦,小台樓閣。有幾座假山,假山流水歂歂,細水聲悅耳動聽。
覆雲書側耳,仔細聆聽。
覆母拿胳膊肘杵了覆青書一下,小說嘀咕,“怎麼不見冬葵?”
“對啊,冬葵不是母親你送給覆雲書的陪嫁丫鬟嗎?今日回門她是要跟覆雲書一起回來的。”
覆青書低頭沉思,“母親,我去問問。”
覆青書一溜煙越了階梯,擋住覆雲書的視線。
覆青書急喘口氣,插着腰,語氣帶着嚣張,“喂,覆雲書,冬葵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聽了她話,覆雲書愣住原地。
覆雲書攥着帕子的手一松,微風一吹,帕子竟落在假山流水。
覆雲書深深吸了一口氣,做了很長的心理建設。
見她不說話,覆青書一肚子火上來,她伸手推了覆雲書,“覆雲書問你話呢,你怎麼每次都像個啞巴一樣。”
覆雲書穩住身形,忐忑開口,“冬葵她……”
覆雲書小心翼翼看了眼火燒眉毛的覆青書,看見她眼中閃過着急,才說出,“她死了。”
“什麼?”覆青書震驚大喊,吸引了所有目光。
“到底怎麼回事?覆雲書你給我說清楚。”
說着說着覆青書動起手來,她緊緊抓住覆雲書的手腕。
手腕陡然一重,痛疼感襲來,覆雲書蹙着眉頭,皺巴着小臉,“冬葵是因為……”
“我不聽。”覆青書打斷覆雲書的話。
指着覆雲書的鼻子罵道:“就是你,就是因為你這個災星。是你害死了冬葵,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冬葵怎麼會死。今日死的是冬葵,那明日呢?死的是父親還是母親。”
覆青書聲音越說越大,她偷偷撇了眼看向自己的父親。
“我沒有,不是我。”覆雲書急忙辯解。
覆大人趁機問道:“怎麼了?”
覆青書跺着碎步,“父親,覆雲書害死了母親送給她的陪嫁丫鬟。”
“是嗎?”覆大人眉眼一冷。
覆雲書定在原地,眼睑微微抽搐,“父親,不是的,冬葵不是我害死的。”
“還敢撒謊。”
覆大人呵斥,遠遠指向覆雲書,“你個孽子,從生下你就沒好事。又是個被厲鬼纏身的,生下來便是要詛咒我覆家……”
“覆大人。”季彰按下覆大人胳膊。
他冷冰冰問道:“覆大人不問原由竟先罵起自己的閨女,怎麼,不信親生閨女,卻要幫一個丫鬟尋仇,覆大人莫不是和那丫鬟不清不楚?”
覆大人淺淺作揖,皮笑肉不笑回道:“哪敢,我這閨女生名一向不好,本就是人盡皆知的。如今出了問題,一時間隻好想到,便出口問了起來,殿下勿怪。”
“問了起來!”
季彰面色一變,覆上冰霜。
“那日是我招惹了一位公子,那公子氣不過便來尋仇。料事沒想到,死了一衆仆從,其中就包括你們說死掉的那個陪嫁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