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秦柏安時和老錢時他們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潮濕的頭發嘀嗒着水珠,身上散發着沐浴液的清香,再也嗅不出一點血腥氣。
“小丁也坐下吃吧。”
秦柏安笑容溫和,看不出絲毫破綻。
秦湘什麼話都沒說,整個飯桌上安靜地仿佛不存在一樣,席間秦柏安看了她好多次,她都沒有反應。
簡單吃完飯,傭人收拾好桌子。丁世被特許留在别墅裡,就住在一樓,秦湘房間的正下方。
臨睡前,秦湘叫住丁世,“來我房間一下。”
秦柏安站在二樓拐角處,表情複雜欲言又止。
老錢扯了下他的胳膊微微搖了搖頭,秦柏安歎了口氣沉默着回了三樓。
秦湘的房間幹淨簡潔,大片的白色搭配淺灰,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清冷感。
丁世拘謹地站在門口,他原以為她的房間會像她人一樣是甜蜜的粉色。
“失望了?”
回過神,丁世發現秦湘靠在落地窗邊,正抱着臂好整以暇地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想到自己剛才的樣子完全被對方看在了眼裡,他有一些不自在。
沒有給他整理情緒的時間,秦湘走過來坐到沙發上幽幽開口:“我爸爸……是不是做了很多糟糕的事。”
她一直沒有機會表明自己的立場,但今天她等到了。
丁世被她問得一愣,沒有立刻回答:“你是指?”
秦湘看向他,目光炯炯:“我聞到了,他回來的時候身上沾着血。”
“是徐叔叔的,對嗎?”
丁世沒想到她鼻子這麼好使,頓了兩秒歎了口氣:“我不知道。”
對上她懷疑的眼神,他解釋道:“我之前被安排在你身邊沒有接觸過這些,所以我真的不清楚。”
他确實沒有親眼看到,但是根據老萬的話真相跟他猜測的也八九不離十了。
明亮的房間裡一片寂靜,寬敞的會客室落地窗外的燈光依舊璀璨。
安靜中,秦湘突然問道:“你說毒枭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他們都說毒枭罪大惡極,該死。”
好感度77%。
她看着丁世,男人從她問話開始就一直垂着頭看着地面不說話,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她仿佛不經意般說道:“我爸爸,秦柏安,他是毒枭嗎?”
良久,丁世終于有了反應。
他走過來輕聲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秦湘知道她走對了。
她微笑搖頭:“你回答我的問題就好,我自己會有判斷。”
丁世沉默了兩秒,主動坐到她旁邊。他看着地面,有像看着遠方,睫毛後的眼睛讓人看不太清。
“如果從生意規模的角度,先生的确是一個毒枭。”他斟酌着詞語:“還是一位出色的毒枭。”
秦湘點頭會意:“但是?”
丁世轉頭深深看着她的雙眼,像是要看到她的心裡去。
秦湘沒有躲開,大大方方任他一直看着。
她聽見他低聲說道,“沒有‘但是’。”
……
丁世走了一步險棋。
回到他的房間時,他的手心還在冒汗。
今天,他的所作所為和在警校學的、和師父教的都完全不同。
他竟然沖動地選擇去相信毒枭的女兒,還給了她那麼明确的暗示。
他可以用“他早就在秦湘面前暴露了”、“秦湘和秦柏安不一樣”、“她看起來并不支持她的父親”……這樣的話來蒙蔽自己。
但事實就是他沖動之下犯了大忌諱。
他難以解釋,但是自從他第一次在國大教室裡見到秦湘起,他就發現自己的心神一直被她牽動着。
他會不由自主地關注她的一切,會為她的親近欣喜、疏遠失落。
他會費心思思考該如何在完成任務的前提下将她和秦柏安分割開,讓她盡可能全身而退。
丁世躺在床上,手臂擋在眼睛上。
可能是他内心的渴望太強烈了,導緻他失去了平時的敏感和理智。
陷入到強烈的自責和痛苦中,一夜無眠。
沒睡的還有秦柏安和老錢。
淩晨一點,一輛車悄悄從庭院裡駛出。
聽到聲音的秦湘起身将窗簾拉開一個縫隙,隐約看到似乎是秦柏安的座駕。
她放下窗簾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