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哪裡讓你誤會了，但是這樣的話還是不要說了。”

丁世垂着眼睛，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睫毛後的眼睛隐隐綽綽看不清楚，微垂的眼尾顯得沉靜無辜。

在沒人看得見的身後，他一隻手緊緊攥成拳頭，整隻手臂肌肉無比緊繃。

“誤會啊……”秦湘像是自言自語。

“那可能是吧。”她揚起臉，微笑着仿佛剛才的質疑隻是他的幻覺。

她反複無常的态度并沒有讓他松口氣，反而越發緊張。

還有秦柏安提到的“徐叔叔”，會是他知道的那個人嗎？

另一邊，冰冷的地下倉庫裡。

秦柏安輕輕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毛巾，仔細擦着手上沾染的血漬。

他皮相柔和，周身帶着一種儒雅溫和的氣質，與簡陋昏暗的地下倉庫格格不入。

在倉庫正中心的椅子上坐着一個人，他的腦袋歪向一側，自額頭上蜿蜒下一道血迹，彙聚在下巴上又一滴一滴砸向地面。

有人搬來軟沙發放在他對面，秦柏安坐在上面身體前屈，兩腿分開手肘拄在上面，雙手交疊撐着下巴。

“現在我們能好好聊聊了，徐先生。”他微笑着，“或者，我該叫你徐警官？這樣似乎更貼切些。”

椅子上的男人半天沒反應，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看起來就像已經死了一樣。

一個年輕的打手從男人後面一把抓住他的頭發狠狠一扯，幾乎要把男人這樣從椅子上硬生生拽起來。

“诶，年輕人，對我們的朋友溫柔點。”秦柏安溫和地責備，“給他喂點水，别死了。”

另一個打手快速離去又返回，手裡拿着一碗紅彤彤還冒着熱氣的辣椒水。

“啊！”

慘叫聲瞬間充斥整個地下倉庫。

秦柏安看着清醒過來的男人笑意漸深：“好了徐警官，現在可以說了？”

……

從别墅出來的丁世攥着手機點開老萬的号碼界面。

他現在迫切地需要知道秦柏安口中“徐叔叔”的身份。

很快，電話接通，手機那邊傳來熟悉的老萬的聲音。

“你小子不好好陪着大小姐，怎麼有功夫給我打電話？”

丁世笑了笑：“萬哥這是怪我聯系的少了，我改正。”

“臭小子！”

聽聲音老萬心情不錯，丁世試探開口：“我們回來了，秦先生說有事忙，讓我把大小姐送回來。”

“有事？”老萬頓了頓，恍然：“哦哦是那件事吧！”

丁世一邊挑着偏僻的路往外走，一邊追問：“萬哥你也聽說了徐哥的事？我看秦先生走得很急，連飯都來不及和大小姐一起吃。”他壓低聲音：“大小姐很生氣。”

老萬嘿嘿一笑：“所以把你攆出來了吧！”

丁世幹笑兩聲，像是被說中了。

“哼，不然你也不會這麼好心想起我來。”老萬打趣完，突然話鋒一轉：“你在大小姐和先生身邊，以後說話可得小心點，以後可不能再叫他‘徐哥’了。”

丁世故作不懂。

“雖然外面都傳老徐是羅丹黨的人，但是你想想，羅丹黨用得着秦先生親自出馬嗎？”

羅丹黨是X國當地的違法組織，這些年秦柏安盤踞在X國一直和羅丹黨競争土地和市場。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羅丹黨的人？”

“我猜，隻是我猜，”老萬聲音又低又小，“他可能是國内警方的卧底。”

懸着的心終于死了，丁世咬緊牙關不願意相信：“卧底？徐正明嗎？”

“不然還有誰？”

之後老萬又說了些什麼，丁世敷衍了過去很快挂了電話。

擡起頭，他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雙耳的耳鳴刺激着他的神經，一時回不了神。

徐正明已經暴露了，自己也罪犯的女兒懷疑。

下一步路在哪裡？他能完成任務嗎？

找了個無人的監控死角，他拿出藏在最隐蔽處的，和上級聯系的手機。

打開，通信還停留在上次上級發來的指示上。

【美人計不失為一種選擇。】

當時他嗤之以鼻，和秦湘間說不清的情愫也讓他不願意選擇這樣的方式。

但是現在他仿佛走進了死胡同裡，前有猛虎後有追兵，他别無選擇。

狠狠心，他将手機裡的消息全部清除，将硬件拆碎分别丢掉。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他就不會給自己後悔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