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周的時間,萬方就幫秦湘在美院附中申請下來一間畫室的使用權,還準備好了全套的畫材。
他給她出了幾道題目,說清楚要求,要她一周之内完成三幅畫。
手機另一邊,萬方聲音溫和地威脅:“當初你條件那麼艱苦都能一個上午畫完三幅精品,一周的時間應該很寬裕了,對吧?”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萬方替她申請的畫室位于整個美術樓最偏僻的角落,平時少有人來。
秦湘抱着書包站在門口想了想,最後進去将需要的東西收拾好,果斷離開選了另外一間她早就看好的畫室。
如果真在這間偏僻的畫室,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讓那個人發現,那她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
一周裡總有兩天關欣要抽時間畫上兩筆。
和興趣無關,完全是家庭帶給她的習慣。
這天,陽光正好,趁着初春的薄雪還沒完全化,綠色的芽也沒發,關欣饒有興緻地在下班後來到畫室,夾好畫紙打算畫一幅油畫。
動筆前還隻是有興趣,落筆後驚奇地發現靈感如泉湧,根本停不下來。
接連三天她都來到美術樓,在她固定的畫室裡雕琢沒畫完的畫。
直到這天,她隐隐觸到一點瓶頸,離開的時候比往日都早,夕陽的餘晖在走廊投下一片橙紅,閃閃發亮。
“嗚嗚……嗚……”
走過一片畫室,隐約聽到一道細碎的哭聲從沒關嚴的門縫中傳來。
聲音有點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她腳步頓了頓,但最後還是離開了。
靈感枯竭的時候難免着急,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很快,關欣就不這麼想了。
一連幾天,在她經過那片畫室時都聽到了從裡面傳來的隐隐約約的哭聲。聲音時大時小,抽抽噎噎,她沒辦法再騙自己裡面的人是因為沒有靈感哭的。
周五,關欣還是沒有來。
秦湘握着畫筆,已經有兩幅成品挂在一邊的架子上,眼前這副也完成了大半。
關欣喜歡穿細高跟鞋,走路時鞋跟與地面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喜歡這個聲音。
她能聽到關欣在她門口駐足的聲音,但她始終沒有推開門。
馬上就是萬方來拿畫的時間了,她決定改變一下策略。
今天,關欣照常走過那片畫室。
女孩的哭聲時常會出現在她耳邊,關欣想,她或許應該問一下對方遇到了什麼,是否需要她的幫助。
然而出乎意料,今天她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關欣疑惑地看向畫室,一片關閉的房門中,那道敞開縫隙的門如此顯眼,往常亮着燈的房間此時卻一片漆黑。
是提前走了?關欣心情複雜,怅然若失。
她歎口氣,擡腳就要離開。突然,從門裡傳出一聲碰撞聲,然後是什麼東西摩擦的聲音。
一瞬間,許多不好的設想湧入她的大腦,她來不及思考,猛然推開那扇門。
“同學!不要想不開……小湘?”
秦湘彎腰揉腿,嘴角輕輕牽起。她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睜大眼睛驚訝地看向門口的人:“關老師?”
……
“所以,這段時間在這裡畫畫的一直是你?晚上在這兒哭的也是你?”關欣問道。
秦湘點點頭。她鼻尖紅紅的,低着頭,像一朵憂郁的蘑菇。
關欣輕輕撫上她的肩,柔聲道:“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老師,老師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
秦湘擡頭迷茫地看她,良久又低下頭。她搖了搖頭小聲道:“沒有人可以幫我……我做錯了事,沒有選擇了。”
關欣一聽是大事,态度更加認真嚴肅。她以最不會驚動到秦湘的力度輕輕捧起她的臉:“小湘,你還這麼小,才十二歲,做錯了事不怕。”她開玩笑般安撫她:“況且還有《未成年人保護法》呢,你不需要自己去承擔什麼,通通交給大人吧。”
秦湘緩慢擡頭看她,睫毛輕顫:“……真的可以嗎?”
關欣點頭:“當然可以。”
随後,她在秦湘這裡知道了一件被扭曲過的作弊事件。
說完,秦湘仰着頭問她:“老師,我隻是賣了三幅畫……我真的會被警察抓住嗎?”
關欣握緊拳頭深呼吸一口:“不會,放心吧,這不是你的錯,是社會上的壞人的錯。”
她胸口激蕩着強烈的怒意,她感到一直以來自己信仰的藝術被玷污了。
她視線自然而然落在畫架上的畫上。
“這,這些都是你畫的?”
“嗯。”秦湘回答,羞澀地低下頭。
關欣瞬間明白了為什麼萬方會盯上她。
秦湘打量關欣兩眼,站起身把畫一一從畫架上拆下,遞到關欣面前:“老師,給。”
關欣小心翼翼接過來,手指輕輕落在上面。
近乎完美地作品,成熟的表達技巧,讓人難以置信出自一個從沒學過繪畫的十二歲的少女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