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擰開蓋子,一股清涼的薄荷味鑽進秦湘的鼻子裡。不是什麼多貴的藥,抹在青紫的身上,先是一涼,然後便是一陣火辣的刺痛。她咬牙忍過那陣痛後,傷處比之前明顯舒緩了一些。趁着那群小孩還沒回來,她快速将身上幾處能夠得到的地方都擦了個遍,然後将藥膏重新蓋上放好。
雖然經過這一次後,阿四那群人大概率不會再明着欺負她,但是防患于未然,這東西對現在的她來說實在難得。
……
秦湘很快發現,她的推測是對的。
幾天過去,阿四他們果然沒有再欺負她。雖然在食堂或者院子裡時不時還是要給她找找不痛快,但是最後都被她拿着各種東西追着他們打的樣子吓跑了。
不過改邪歸正對于這群沒有接受過文化的半大孩子來說是完全不可能的,他們不再欺負秦湘更大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找到了另一個比她更好欺負的人。
四十九不幸,成為了新一個被霸淩的人。
中午,又一次成功從這群餓狼一般的孩子中間搶到能夠填飽肚子的食物,秦湘慢悠悠往外走。
剛拐過一道彎,就看到不遠處樹底下,八九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正在圍毆一個小小的身影。
秦湘冷眼旁觀,擠不出多餘的善心分給人群最中間的可憐人。
直到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透過人群傳進她的耳朵,熟悉的音色和平穩如一條直線的音調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改變。
下一秒,她抄起牆角放着的大掃帚,風一般沖進那群後背大開毫無防備的孩子。
“媽的!秦湘你這個瘋婆子!”十一歲的阿四罵人已經很熟練:“你他媽幹什麼?!剛才吃飯我已經沒跟你計較了,你給臉不要是不是?”
秦湘最近越發大膽,其他孩子看她敢明目張膽和阿四的小團體對着幹,都有些怵她。阿四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拼命的樣子吓到了,讓她連着好幾次從他手上搶到饅頭。
大白饅頭是稀罕物,沒幾個。
虧了這幾天吃得飽,秦湘攔在四十九身前,把大掃帚往身邊一杵,将他和阿四那群人隔開。嘴上斯斯文文,臉上的表情卻兇狠謹慎,“阿四哥,别打他。”
阿四笑了,陰狠地看着她:“怎麼的,你看上他了?想當小白臉養起來?”十一歲的孩子還不那麼懂包養的意思,但是卻知道怎麼樣侮辱人。
這句話對于兩個隻有八九歲的孩子來說,十分惡毒。
秦湘不為所動:“他,我罩着,以後你們都不許打他。”她将掃帚舉起來沖圍着的人一揮:“我見你們打他一次,我就打你們一次,說到做到!”
這麼久從來沒人敢跟阿四這麼說話,他覺得臉上挂不住,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給秦湘一個教訓。
剛要招呼那群小弟撲上去,這邊的事就被從食堂走出來的老師發現了。
“怎麼回事!你們都圍在那兒幹什麼呢!阿四?是不是你又在欺負人!”
秦湘聞聲瞬間把掃帚朝着對面的人一扔,那人條件反射接過掃帚。
秦湘雙臂高舉,朝着老師的方向尖聲大喊:“老師!阿四哥又打人了!他帶着人要把四十九打死了!”
她放輕“要”字,老師一聽打死人了,臉色立馬變了,急匆匆跑了過來,嘴上罵道:“兔崽子不幹人事!都給我起開!人呢,快讓我看看!”
四十九原本睜着眼睛趴在地上,秦湘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頓了頓,慢慢将眼睛閉上,裝作受傷極重的樣子。
“媽的賤人!陰我!”阿四眼睛都氣紅了,不甘示弱也叫:“我沒有老師!是秦湘!她剛才還拿着掃帚要打我!”
阿四欺負人慣了,他知道老師的底線,從來不會下死手。更何況今天自己剛逮到這小崽子就被秦湘橫叉一杠截胡了,他們根本沒怎麼動手。
秦湘聲音更高了一度:“你真不要臉!不要臉!我一個小姑娘打你,虧你說的出口!你自己瞅瞅掃帚在誰手上呢,說假話也不怕要爛嘴巴!”
“這,這是你剛才硬塞給我的!”那個拿着掃帚的小弟此時也反應了過來。
然而秦湘最會對付這種事,仗着女孩子變聲前尖銳的聲音一直喊:“不要臉!不要臉!”
老師簡單查看了一下四十九的傷,确定沒有大問題後将人抱了起來,沖吵成一團的幾人吼:“都給我閉嘴!散了散了!都别在這兒聚着!”說完抱着四十九就走。
秦湘趕忙跟上,老師停下腳步皺眉看她:“你幹什麼?”
秦湘一改剛才撒潑的樣子,水靈的眼睛看着又乖又軟。她指了指老師懷裡的四十九:“我和他是朋友,我想看着他。”
老師也看出剛才她一直在維護四十九,看了她兩眼最後松口:“過來吧。”
另一邊被老師攆走的阿四聽不見他們的對話,隻見到秦湘仰頭和老師說了什麼,然後老師就帶着她一起走了,氣的咬牙切齒。
“賤人!就會告狀!媽的!”
有小弟蹭過來讨好他:“阿四哥跟個娘們兒犯不着,你是幹大事的人,老師肯定向着你。”
其他幾個小弟也都圍過來,你一眼我一語,阿四這才消氣。
不過那小弟說得沒錯,老師确實不會重罰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