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她!打死她……”
“……讓她偷東西!打死她……”
“!”秦湘猛地睜開眼睛,身體雖然已經遠離了被毆打,但是意識還留在毫不留情拳腳相加的痛苦中。
屋子裡黑漆漆的,已經是晚上。孤兒院為了省電沒有開燈,她借着一點月光勉強能夠分辨出周圍的環境。
不大的屋子裡擠滿了小小的雙層鐵架床,被子又硬又舊,唯一讓人稍感安慰的是還挺厚實,冬天蓋着足夠了。
但現在是夏天。
估計是到飯點了,周圍的床上都沒人。秦湘忍着身上的疼痛撐着手臂坐了起來。床上隻有一層薄薄的床單鋪在木闆上,硬邦邦地硌得她屁股疼。
“你醒了。”
一道稚嫩的聲音在旁邊的床上響起,秦湘吓了一跳,她剛把手伸進被子裡,想要揉一揉雪上加霜的屁股。
這群孩子心真狠,她覺得自己的屁股一定已經腫起來了。
秦湘扭頭看了半天,才看出來隔壁床上被子底下的那團隆起。他好像也坐着,但是和她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腳對着腳,成為在這兩張床上能達到的最遠的距離。
男孩好像想要靠近點,殘舊的床在他的動作下發出“嘎吱嘎吱”難聽的悲鳴。
“嘶!”男孩猛抽一口冷氣,秦湘看見黑暗中那一團在原位僵了很久才又慢慢朝她這邊爬過來。
秦湘警惕地盯着他的動作,估算着她和他之間的差距。
看起來就算他有壞心,兩個人同樣都受傷得情況下,他未必打的過她。
男孩終于蹭到了最邊上,然後伸出胳膊将什麼東西朝秦湘遞過來:“老師讓我給你的。”
秦湘沒動,男孩就一直伸着胳膊,大有她不來拿他就這樣跟她杠下去的趨勢。
等了等,秦湘慢慢朝他靠過去。眼睛适應了黑暗,雖然依舊看不清,但是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
她緊緊盯着男孩,不放過他的任何一點動作。
秦湘爬到中間,男孩平舉的手突然動了動,秦湘猛地停下動作。
然後她就看見他的手臂垂了下來,搭在将兩張床分隔開的鐵欄杆上。
“手麻了。”他平靜地說道,語氣裡既沒有安慰也不像别的孩子一樣充滿惡意,好像隻是單純地解釋。
秦湘頓了頓,再一次向他靠近,然後在盡可能最遠的距離,快速往他掌心撈了一把。
捏了捏手裡的觸感,她驚訝地放在鼻子底下聞了一下。
竟然是個包子。
油膩膩又冰涼的包子味道并不好,但是根據虛拟世界傳遞給她的信息,這已經是這個孤兒院難得的美味了,這裡的孩子一年到頭也吃不了兩次。
秦湘張開嘴狠狠咬了一口,大蔥餡的包子一口下去全是皮,裡面也沒有絲毫葷腥。所有的油似乎都抹在了包子表面,餡除了一點大蔥外就剩下鹹味,但即便如此她依舊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嗓子眼裡吞。
是這具身體的本能。
咽下最後一口,她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她有理由懷疑他們平時包子都是就着米飯吃的,實在是太鹹了。
旁邊從剛才起就沉默的男孩動了動,黑暗中秦湘看不到他做了什麼,但很快他就像變戲法一樣又遞了一碗水給她。
掌心傳來的觸感十分粗糙,邊緣還有凝在上面的不知名膠體。但是她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仰起頭就将碗裡的水全部灌進了喉嚨。
“……謝謝。”秦湘抹了抹嘴,把碗還給了他,“你叫什麼?”傳輸給她的信息裡沒有一個人能和這個男孩對上号。
男孩接過碗,小心地用衣服盡力擦幹淨,仔細藏好,聲音麻木無波:“四十九。”
虛拟世界的提示音響起:【攻略對象:四十九】。緊随其後的是有關四十九的信息。
這個孤兒院多得是沒名字的孩子,像秦湘這樣記得自己名字的是少數。孤兒院的老師為了方便就用數字給他們命名,而四十九正是前幾天剛撿回來的第四十九個孩子。
據說那天清晨,其中一個老師出門發現他就蹲坐在大門旁邊,大夏天穿着一件髒兮兮的毛衣,睜着一雙無神的眼睛,木愣愣地盯着前面的地面,問他什麼他都沒反應。
沒辦法,老師隻能把他帶了進來。
一開始他們都以為四十九是個傻子,要不就是有什麼殘疾。出乎意料他竟意外的健康,隻是性格孤僻,來到孤兒院的這幾天從沒見到他主動和任何人說話。秦湘算是第一個,不過也隻是因為她是老師安排給他的任務。
完成了任務,四十九慢慢朝自己原本的位置挪動。秦湘摸黑把貼身藏着的一個小盒子拿了出來。
這個就是那群孩子中為首的阿四口中提到的,她偷走的東西。
是一盒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