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舟見她打定主意不會告訴自己，便不再糾結，将全部心神重新投入到剛剛還沒完成的事業中。

……

腰酸背痛，這一覺睡得秦湘并不安穩。

身後的人還沒醒，長手長腳像抱玩偶一樣死死扒在她身上，她感覺到後背已經被捂出了一層汗。

她動了動，身後的人似是察覺到懷裡軟綿綿的抱枕想跑，皺了皺眉，手纏得更緊了些，身子也緊跟着重新貼了上來。

秦湘手腳酸軟，腰部尤其疼，使不上什麼力氣。她推了推身上橫過來的手臂，半天沒有反應，憋了口氣好不容易才将那條沉重的手臂從身上推下去。

她艱難坐起來，有點氣地看着旁邊依舊睡着的人。

看着倒是挺瘦，怎麼就能那麼沉。

杜一舟一睜眼就看見秦湘背對着他穿衣服的身影，纖腰翹臀，白皙的皮膚上還留着他昨晚失控時的掐痕，後知後覺開始不好意思。

他撐起身拉了秦湘一把，聲音缱绻：“再睡會兒吧，你昨天累壞了。”

想象中女人的小意溫柔沒有出現，反而聽到她漫不經心的聲音：“不用了。”

杜一舟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但本能讓他在秦湘之前搶過她的衣服。

秦湘直起身子沖他伸出一隻手，慢吞吞的聲音卻透着疏遠：“給我。”

杜一舟坐在床上渾身赤裸，下半身蓋着一層薄薄的被子。他迷茫地仰頭看向秦湘：“……阿湘？你怎麼了？”說着伸手又想去拉她。

他猜想可能是他昨天晚上太不知節制了，後半夜明明她一直在求饒，但是那種滋味實在太好，他沒聽她的反而變本加厲把她弄哭了。

估計是因為這件事生他的氣了，見秦湘伸手要拿他手裡的衣服，杜一舟賴皮地将衣服一團藏在身後，怎麼都不給她。

他焦急地想說些什麼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突然想到昨晚秦湘讓他提醒她的話，連忙開口：“你昨天晚上說今天有事要告訴我，是什麼啊？”

秦湘動作停了一下，杜一舟松了口氣，總算不急着要衣服了。

一口氣還沒喘勻，緊接着就聽到女人用柔軟溫吞的聲音說道：“哦，我們分手吧。”

杜一舟愣住了，他想動動唇角笑一下，但是努力了半天卻完全做不到。他抖着嘴唇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直視一臉淡然的秦湘：“……别開玩笑啊……”

秦湘好脾氣地看着他，輕松的表情完全不像剛剛和男朋友說了分手的樣子：“沒開玩笑啊，早就想說了。”她想了想，又說：“不對，其實我早就說過了。”

同一時間，秦湘啟動脫離世界的程序，周圍的環境開始褪色斑駁，杜一舟的身影也在虛化。

他依舊不死心地盯着她，眼尾泛紅，咬牙不肯相信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會這麼絕情。

秦湘居高臨下，帶着一種快意：“當初不是還有骨氣地說就惡心我這樣的人麼，現在搞這一出又是做什麼呢？早就跟你說了，不管多少次我都有的是辦法把你勾到手。”她俯下身，再也維持不了虛假的溫柔，本性中的惡劣開始吐出猩紅的信子：“而你就好好享受被我這樣惡心的人勾到手再甩了的痛苦吧。”

杜一舟的身體開始模糊，他艱澀的聲音透過破碎的空間傳來：“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

世界陷入黑暗，杜一舟已經徹底消失。對着虛空秦湘默默回答，“你不需要明白。”

……

一睜眼，比陽光先傳來的是胃部的絞痛和身上的鈍痛。

周圍還有小孩吵嚷的聲音：“打她！打她！讓她偷東西！打死她！”

一隻隻小腳帶着狠勁在她身上毫不留情地踩踏，硬邦邦的破舊的鞋子專門往身上最柔軟最疼的地方踢。

秦湘艱難地睜開眼，在鋪天蓋地的攻擊下找着機會，終于在下一波攻擊到來前的間隙，她一個翻身從地上跳起來，強忍着疼痛拼盡全力推開眼前圍着的人，沖着前方奔去。

見地上原本任由他們欺負的人竟然敢反抗，領頭的個子最高的那個男孩立馬不高興，招呼着周圍的幾個人朝秦湘追過去：“抓住她！她跑了快抓她！”

然而下一刻，跑在最前面馬上就要碰到秦湘的幾個人突然停下了腳步，一邊惡狠狠地盯着她一邊隐隐有後退的迹象。

秦湘舉着一根幾乎跟她一邊高的鐵棍，尖端沖着前面圍過來的小孩，來回揮動，幹渴的嘴巴連唾液都沒有，嗓子粗粝嘶啞：“來啊！來啊！看誰弄死誰！”

說着，舉着鐵棍沖着那個最高最壯的小孩作勢就要捅。

一群人被她吓了一大跳，那個領頭的人在後退中一個沒站穩直接摔了個屁股蹲。屁股與水泥地面親密接觸的痛感瞬間蹿上大腦，丢了面子還傷了屁股，他沒了找秦湘麻煩的心情，咬牙伸出手指了指她，一如來的時候般，又帶着一群小孩走了。

強撐着的兇狠在所有小孩跑遠之後再也撐不下去，秦湘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手裡的棍子落地朝堆放廢品的地方滾。

棍子和地面接觸發出“叮叮叮”清脆的聲音，明顯是鐵皮做的，隻有個外殼裡面是空心的，吓唬吓唬人還行，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大喘着氣，汗水淌下在灰黑色的小臉上劃出一道道淺色的痕迹。

又一陣絞痛從胃部傳來，她來不及感受身上皮肉的疼痛，蜷縮成一團漸漸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