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如墨，陳青石站在公寓露台上，望着對面熄滅的燈光。

防盜網在月光下投出蛛網般的陰影，他足尖輕點欄杆，利落地翻過三米寬的間隙。落地時驚起一隻野貓，卻沒驚動屋内熟睡的人。

李刻纏蜷縮在被子裡，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陳青石蹲下身，月光順着他鋒利的下颌線流淌，落在少年微蹙的眉峰。

指尖懸在對方發頂，最終隻是無聲理了理被角，轉身融入黑暗。

陳青石從此又多了一條備忘錄。

次日正午，一輛被僞裝很好的跑車停在半山公館前。

李刻纏站在鐵藝雕花大門前，仰頭望着鎏金“半山公館”的匾額。陽光将陳青石的影子拉長，覆在他單薄的肩頭，少年垂眸輕笑：“怕狗？”

“誰、誰怕了！”李刻纏後退半步，犬吠聲卻突然變成歡快的嗚咽。

棕白相間的金毛搖着尾巴撲過來，頸間鑽石項圈折射出細碎光芒，林躍然從旋轉樓梯上跳下來，衣服領帶歪在胸前：“陳青石！你總算帶小刻纏來了！”

沈知行倚在雕花欄杆上，手裡轉着限量版鋼筆：“再不來，躍然要把遊戲機按鍵按出火星子了。”

話音未落，林躍然已經拽着李刻纏往室内跑，水晶吊燈将四人的影子疊成晃動的光斑。

公館地下一層是私人娛樂室，整面牆的手辦在燈光下泛着冷光。

李刻纏盯着滿架限量版遊戲機，指尖在複古街機的搖杆上摩挲。

陳青石遞來罐裝可樂，冰涼的觸感讓他回神，少年靠在皮質沙發上，腕間百達翡麗折射出銳利的光：“想玩什麼？我教你。”

“先比賽車！”沈知行抄起遊戲手柄，故意擠在兩人中間，“小刻纏别被阿青騙了，他去年把躍然的賽車記錄刷到全球前十。”林躍然不服氣地搶過手柄：“那是我讓着他！”

電子屏幕藍光閃爍，引擎轟鳴聲響徹房間。李刻纏握着方向盤的手心沁汗，餘光瞥見陳青石修長的手指搭在膝蓋上，随着他的操作輕輕點動。

當他的賽車第一個沖過終點線時，歡呼聲震得水晶吊燈簌簌作響。

“耍賴！肯定開了外挂！”沈知行癱在沙發上裝模作樣抹眼淚，林躍然已經拖着李刻纏去試VR機甲對戰。

陳青石倚在門邊看着少年們追逐打鬧，手機屏幕亮起又熄滅——半小時前，他又讓林躍然撤掉了公館所有價值百萬以上的藏品。

午夜的露台飄來燒烤香氣，沈知行戴着恐龍圍裙往烤架上刷醬：“嘗嘗本少爺的秘制調料！”李刻纏咬了口雞翅，被突如其來的辣意嗆得直咳嗽。

陳青石遞來冰鎮果汁，指尖擦過他泛紅的眼角，心跳聲混着夏夜的蟲鳴，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林躍然突然舉起手機：“拍張合照！三——二——”快門按下的瞬間，沈知行往李刻纏臉上抹了把炭灰，四人笑作一團，月光将身影永遠定格在這座城堡裡。

夜風掀起李刻纏額前碎發，他攥着陳青石衣服袖口的手指微微收緊，眼底浮動着困惑："陳青石，這裡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少年漫不經心轉着腕表，黑曜石表盤折射冷光，卻在觸及對方神色時放緩語氣："哪裡不一樣？纏纏不喜歡這裡？"尾音帶着不易察覺的忐忑。

"不是！"李刻纏慌忙擺手，月光落進他澄澈的瞳孔，像是墜入兩顆晃動的星辰，"我之前聽人說這裡很亂，可今天..."他仰頭望着燈火通明的公館，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有遊戲機、燒烤，還有你，明明是最開心的地方。"

陳青石喉結輕滾，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領，指腹擦過溫熱的耳垂："以後這裡，隻聽你的傳聞。"

其實陳大少爺想的是如果纏纏不滿意，林躍然就會完蛋！

陳青石話音剛落，衣兜裡的手機就開始震動。瞥見屏幕上"陳如鴻"三個字，他下意識看向李刻纏，少年澄澈的眼睛映着公館暖黃的燈光，正疑惑地望着他。

"我會回去，今晚。"陳青石聲音冷硬，拇指迅速劃過屏幕挂斷電話。

金屬腕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與他此刻緊繃的下颌線一樣令人心悸。

李刻纏攥緊他的袖口，指節微微發白："你要去哪裡？"

陳青石喉結動了動，擡手揉了揉少年的發頂，動作難得溫柔："回老宅，我搬家前住的地方。"他垂眸避開那雙盛滿擔憂的眼睛，心中泛起一絲煩躁。

"我送你回家。"不等李刻纏回答，陳青石已經拉着他走向車庫。林躍然和沈知行追出來時，隻看到跑車尾燈消失在盤山公路盡頭。

車内氣氛壓抑，李刻纏幾次欲言又止。直到車停在小區樓下，他才鼓起勇氣開口："陳青石，要是...要是有什麼事，記得告訴我。"

陳青石轉頭看向他，月光透過車窗落在少年泛紅的眼角，突然有些舍不得離開。

他伸手擦掉李刻纏睫毛上的碎發，低聲道："回家，等我找你。"

李刻纏望着陳青石離去的車影，心裡空落落的。

陳青石開車駛向老宅，一路上他的思緒紛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