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心動的軌迹
李刻纏想着陳青石逐漸消失在校門口的背影,發梢還沾着九月溫熱的風,心底卻泛起陣陣空落落的怅惘。
直到食堂鐵盤碰撞的叮當聲突然炸響,他才驚覺自己竟站在原地發了許久的呆。
順着飄散着飯菜香氣的走廊望去,窗邊位置的餘燼正用筷子百無聊賴地戳着餐盤裡的糖醋排骨,肉汁在瓷盤上暈開暗紅的紋路。
李刻纏眼睛瞬間亮起,腳步不自覺加快,校服衣角随着動作揚起又落下。
"嗨,餘燼!"他在對面的金屬椅上坐下,塑料椅腿與地面摩擦發出尖銳聲響。餘燼擡眼時,鏡片後的目光像被驚動的飛鳥般短暫凝滞,随即又垂落下去,用鼻音輕輕應了聲"嗯"。
李刻纏毫不在意對方的冷淡,撕開牛奶盒的吸管時發出"啵"的輕響:"今天食堂的糖醋排骨看着不錯。"他用勺子舀起半塊排骨,故意讓醬汁在燈光下晃出誘人的光澤,"你試過隔壁窗口的玉米濃湯嗎?我早上看到有女生捧着喝,感覺很濃稠的樣子。"
餘燼終于擡起頭,目光掠過李刻纏亮晶晶的眼睛,喉結動了動卻沒說話。
兩人之間的對話像被打亂的拼圖,從食堂飯菜跳到校門口新開的文具店,又突然拐到最近流行的手遊。
李刻纏說話時總喜歡用手比劃,手腕上的銀色手表随着動作折射出細碎的光。
當兩人并肩走向教學樓時,李刻纏終于按捺不住,踢開腳邊的石子裝作漫不經心:"餘燼,你覺得陳青石這人怎麼樣?"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身旁人腳步微頓,梧桐葉落在肩頭的聲音都變得清晰起來。
餘燼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光遮住眼底的探究:"我和他交集不多。"他斟酌着措辭,"聽說他家境優渥,去年數學競賽拿了全省一等獎。"
他突然想起什麼,補充道:"對了,他和沈知行是發小,還有個在國外學藝術的朋友,叫林躍然,聽說是下個月回國。"
李刻纏低頭踢着路邊的銀杏果,果肉破裂的悶響混着樹脂香氣:"那他平時......"話到嘴邊又改了口,"他畫畫很厲害吧?我看他課間都在畫速寫。"
"美術社社長。"餘燼簡短回答,目光突然銳利,"你對他很感興趣?"
李刻纏的手指猛地攥緊書包帶,喉嚨發緊卻還強撐着笑:"就随便問問,畢竟學霸的學習方法總值得借鑒。"他轉身加快腳步,校服下擺掃過牆角的野雛菊,驚起兩隻停駐的蝴蝶。
與此同時,校門口的梧桐樹下,沈知行正将打火機甩出炫目的弧線。金屬外殼碰撞的脆響中,陳青石黑色校服的衣角掠過他手背,帶起一陣清冽的雪松氣息。
"陳大少今天沒偷溜去畫室?"沈知行挑眉追上去,鏡片後的目光掃過好友緊繃的下颌線,"該不會是被哪個小學妹絆住了?"他伸手要攬住對方肩膀,卻在指尖觸及衣料的瞬間被側身避開。
陳青石突然停步,琥珀色眼眸映着西沉的太陽,像淬了毒的蜜糖:"我們班新來的轉學生。"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銀杏葉,葉脈在指腹下凸起清晰的紋路,"叫李刻纏。"
沈知行吹了聲口哨:"名字挺特别。"他湊近時,敏銳捕捉到好友耳尖可疑的紅暈,"聽說他盯着你畫畫看了半節課?诶,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陳青石的手指驟然收緊,銀杏葉在掌心碎成兩半:"聒噪。"他将碎葉抛向空中,看着它們被風卷向操場方向,"晚上老地方?"
沈知行望着好友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夕陽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地面交織成模糊的輪廓。
另一邊,李刻纏正趴在課桌上數窗外的麻雀。陳青石空着的座位上落了層薄薄的陽光,他伸手觸碰那片光斑,仿佛還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殘留的溫度。
課本邊角被他無意識折出褶皺,數學公式在眼前遊移成陳青石作畫時垂落的睫毛。
放學鈴聲響起時,他是最後一個走出教室的。路過操場時,籃球撞擊地面的"咚咚"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
擡眼望去,陳青石正躍起投籃,黑色發絲被汗水黏在額角,夕陽為他的輪廓鍍上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