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生活的我們》節目組完成素材收集後,悄然撤離了雲城縣。周漾在老家的休假也漸近尾聲,隻剩下最後的兩天。
與此同時,趙涔亦在參加完高中校慶後,匆匆返回公司。繁星集團的天合世界城項目千頭萬緒,裝修、招商等諸多關鍵決策,都亟待他這位總監拍闆定奪。
回想起校慶當日,趙涔亦的身影出現在校園時,周漾滿心都是意外。
那時的他,在熟悉的校園場景中,周身卻散發着與往昔不同的成熟氣息,可眉眼間依舊是周漾記憶裡的模樣。
校慶日的梧桐葉簌簌落在教學樓白牆上,周漾望着“高三(7)班“的門牌,突然被教導主任陳老師拽住手腕:“來得正好!“辦公室門推開時,趙涔亦正低頭調試投影儀,白襯衫領口沾着粉筆灰,聽見動靜擡頭,兩人目光撞在半空中。
“這次請你們給沖刺班講講經驗,特别是選專業那部分。“陳老師往兩人手裡塞了沓問卷,“孩子們都好奇着呢——全省狀元和黑馬逆襲生,怎麼都去了南大建築系?“周漾低頭翻看,其中一張便簽用彩筆寫着:學長學姐是約好考同一所大學的嗎?
階梯教室裡坐滿了紮着馬尾的少女和穿籃球服的男生,後排甚至擠着幾個偷溜進來的高一學生。趙涔亦的聲音在麥克風裡微微震顫:“高中最重要的是構建知識體系,比如物理的力學模塊......“他突然停頓,周漾看見他耳尖泛紅——台下不知誰喊了句:“學長,講講怎麼才能追到隔壁班班花!“
趙涔亦淡淡開口:這個我确實沒經驗。
“學長都是班花追求你吧?”一個學生起哄,惹得大家都笑起來。
哄笑聲中,周漾接過話筒。記憶突然翻湧:高二那年暴雨夜,她抱着競賽題蜷縮在圖書館角落,不知是誰默默放下一把備用傘;高三模考失利時,她在隔壁班數學錯題集上看到“建築是凝固的詩“的便簽。“選專業就像選人生的底色。“她望着窗外的操場,“我當時隻覺得,我是我們班體育委員,以後一定有力氣搬磚頭,而且能用圖紙把腦海裡的世界變成現實,是件很酷的事。“
學弟學妹們被周漾的開朗明媚逐漸感染,内心也有了一些方向。
台下突然舉起無數雙手。有個紮着雙馬尾的女生站起來:“學姐,聽說建築系要學五年,是不是特别累?“周漾還沒開口,趙涔亦已接過話頭:“大一熬夜做模型到淩晨三點是常态,但當你看着自己設計的廊橋在校園落成......“他頓了頓,目光與周漾相撞,“那種成就感,值得所有付出。“
“學長學姐是商量好報同一個專業的嗎?“前排男生的問題讓空氣突然凝固。周漾感覺掌心沁出汗,卻聽見趙涔亦輕笑:“高中時候我們并不熟,選到同一個學校同一專業是命運的巧合。“他指尖劃過投影儀上南大建築系的logo,“不過後來發現,有人并肩作戰,再難的課程都能咬牙堅持。“
這句話像顆石子投進周漾心裡。她想起大學測繪課上,兩人在暴雨中反複校準數據;設計課上,趙涔亦總把自己的圖稿放在她旁邊,用紅筆圈出結構缺陷。
可這些回憶最終都停在大四那年——他突然消失的那天,她在他宿舍樓下站了整整一夜,隻等到飄雪落滿肩頭。
散場時,幾個女生圍住周漾要微信。“學姐的設計圖好漂亮!“有人翻出她在建築競賽的獲獎作品,“學長是不是偷偷幫你改圖?他電腦裡存着好多你的草稿!“周漾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懸停,遠處趙涔亦正被男生們圍住問選專業的經驗,陽光穿過他的睫毛,在鼻梁投下溫柔的陰影。
直到暮色漫上教學樓,周漾才發現趙涔亦倚在自行車旁等她。車筐裡躺着兩罐可樂,是他們高中最愛的口味。“去操場坐坐?“他擰開瓶蓋遞過來,氣泡聲混着蟬鳴,恍惚間回到十八歲的夏天。
梧桐樹下,兩個少年曾說要設計一座永不倒塌的建築,卻終究在時光裡走散。
校慶結束後,班主任老師還轉發了學校公衆号上發布的校慶活動新聞稿給她。
回到家中,周漾坐在窗前,陽光透過斑駁的窗棂灑在她手中的手機上。手機屏幕裡,是她和趙涔亦穿着校服在校慶上的合影,照片裡的兩人笑容青澀,眼神中滿是年少的朝氣。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往昔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當年,她憑借自身努力,意外考入南大建築系,與趙涔亦成為同學。在大學時光裡,他們一同穿梭于校園的各個角落,探讨建築設計的靈感與理念,那些日子裡,周漾對趙涔亦萌生出了别樣的情愫,她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追随着他。
然而,後來趙涔亦卻毫無征兆地不辭而别,沒有隻言片語的解釋,隻留下周漾在原地,滿心的疑惑與失落。
此後,漫長的時光裡,她将這份感情小心地深埋心底,努力讓自己專注于學業和工作。
直到繁星集團的宴會,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他們戲劇性地重逢。彼時的趙涔亦,已然成為她的甲方負責人,再次相見,他冷峻的面龐依舊,卻讓周漾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而後,他們又一同參與電視節目錄制,在各種工作場景中頻繁交集,甚至在校友會上再度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