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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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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淺走進辦公室,喊了一聲:“學姐。”

“在公司還是叫周老師吧。”周漾一臉嚴肅,義正言辭地說道。

“好的,周~老師。”陳淺有些不太習慣,語氣裡帶着一絲試探。

“陳淺,你來公司多久了?”周漾問道。

“算上入職培訓一周,第三周了。”陳淺如實回答。

“三周,你實習周記寫了嗎?”

“實習周記?沒寫。”陳淺這才想起還有這回事,臉上露出一絲尴尬。

“三周,補三篇,接下來,我不管你還要在花漾實習多久,每周一篇實習記錄,每周一來上班發我郵箱。”周漾的語氣不容置疑。

“沒問題。”陳淺雖然心裡有些疑惑,周漾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公事公辦、鐵面無私,但也沒多問,便接受了。

“等會訂兩張明天上午早點的高鐵票去滬城,再訂兩天的酒店,估計得周天才回得來。”周漾接着安排工作。

“好的,學姐。”陳淺下意識地回應,話一出口,便意識到不妥,趕忙改口:“好的,周老師。”

“好了,沒事了。不要應付,我是看看你實習三周了,自己有沒有複盤一下,在這裡學到了什麼。我希望你能有所收獲,不要把實習當做遊戲,來蓋個章,完成學校的實習任務。”周漾語重心長地說道。

當陳淺抱着文件走向周漾辦公室時,正巧撞見80後程序員林易傑癱在工位上,耳機裡循環播放着《好想放假》。

這位總愛把“什麼時候沒有bug“挂在嘴邊的男生此刻生無可戀:“救命,我的年假還沒休完呢!“他身後的辦公牆上貼滿遊戲海報,鼠标墊印着二次元少女,與王雪玲工位上的《建築結構設計規範》形成鮮明對比。

辦公室門内,周漾正對着電腦屏幕皺眉。她身後的白闆密密麻麻寫滿設計思路,最下方用紅筆圈着“天合世界城“的字樣。

陳淺注意到她桌面上的素圈鑰匙扣挂着粉色的兔子——那是所有花漾設計師的标配,據說是創始人之一的花總親手設計,象征“設計是孤獨者的藝術“。而粉色兔子是周漾的性格隐喻。

“學姐,高鐵票和酒店都訂好了。“陳淺将行程單放在桌面,餘光瞥見周漾手邊的筆記本,扉頁用鋼筆寫着“給未來的自己“。突然,手機在褲兜裡震動,他悄悄低頭——《不如跳5》群裡正在刷屏:

【無邪】:陳淺進去十分鐘了!不會被罵哭吧

【小鈴铛】:+1,漾姐今天氣場兩米八

【讓我為你唱一首歌的于歌】:建議陳淺帶降壓藥

陳淺抿着唇忍住笑意,卻聽見周漾突然開口:“你知道為什麼公司年輕人都叫我高嶺之花嗎?“她轉過身時,窗外的陽光斜斜灑在白襯衫上,将人襯得愈發清冷疏離,“因為我要求他們像對待藝術品一樣對待每個項目,哪怕隻是一張平面圖。“

陳淺心想,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周漾怎麼會不對勁呢?她就像一陣風,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反正她可不是那種會輕易被打敗的人,無論世界如何千變萬化,她都能屹立不倒。

本來大家還有幾天假期,隻有周漾和陳淺在公司,其他人實在擔心他們忙不過來,而且這次放假的機會也是周漾為大家争取來的福利,大家心裡過意不去,便提前結束了假期回來複工。

陳淺這才明白周漾的意圖,她是真心希望公司裡的每一個人都能有所成長,無論是在工作技能上,還是在對待工作的态度上,都能有所收獲,這些收獲能成為他們日後在社會上立足的資本。

陳淺内心深受觸動,認真地回應了周漾,那一刻,他莫名有種回到大學課堂,被老師苦心教導的錯覺。

這話讓陳淺想起昨天加班時的場景:羅西西邊改方案邊哼着抖音神曲,王雪玲偷偷往設計稿裡塞卡通貼紙,林易傑在調試模型間隙打遊戲,而林琳默默把所有人的錯誤批注整理成文檔。這些看似散漫的年輕人,會在項目截止前三天集體通宵,用泡面和紅牛堆砌出令人驚豔的成果。

“明天去滬城,你負責記錄每個細節。“周漾遞來一個全新的筆記本,封皮燙着花漾的logo,“記住,建築不是冰冷的鋼筋水泥,是無數人的心血澆築。“她說話時,陳淺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影——那是連續熬夜修改方案的勳章,也是所有花漾設計師的勳章。

走出辦公室時,陳淺聽見茶水間傳來吳諧的哀嚎:“誰把我的快樂水喝了!“緊接着是羅西西的笑聲:“喝你一瓶可樂怎麼了?有本事讓漾姐給你報銷!“這些瑣碎的日常讓他突然想起大學老師的話:建築行業是孤獨的,但做設計的人,永遠不會孤獨。

他也回想着剛才周漾的問題 “你這個專業為什麼來咱們公司,應該去古建所,遺産所,大院的曆史所……”

剛才他沒有回答,因為他沒有太确定的答案。答案此刻正在他的心裡繪出一筆——因為周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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