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街邊的路燈次第亮起。
陸遠川看了看漸暗的天色,轉頭對蘇晚說:“這個點也沒什麼好逛的了,咱們回家吧。”
吉普車緩緩駛入軍區大院時,各家各戶的炊煙已經袅袅升起。
遊玩了一整天,蘇晚實在提不起勁做飯。
趁着孩子們在院子裡洗手,她悄悄從空間裡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肉包子和紫菜湯。
幾個小家夥早就餓壞了,肉包子一上桌就被風卷殘雲般消滅。
連平時飯量最小的安安都吃了一個半,蘇晚也陪着吃了同樣的分量,又喝了碗熱乎乎的紫菜蛋花湯。
男孩子們的胃口簡直像無底洞,陸睿吃了四個,保國三個,就連小衛國都吃了三個。
至于陸遠川,八個大肉包子下肚後,又把剩下的湯喝得一滴不剩。
飯後,考慮到孩子們玩了一天,蘇晚破例沒讓他們幫忙收拾。
陸遠川自覺地挽起袖子,把碗筷收拾得幹幹淨淨。
今天沒睡午覺,孩子們早就困得東倒西歪。
蘇晚先帶着安安去洗澡,又催促三個男孩輪流洗漱。
陸睿和保國一向懂事,自己就能把睡前準備做得妥妥當當,完全不用大人操心。
等陸遠川洗完澡出來,蘇晚已經拎着髒衣簍進了三樓空間。
雖然陸遠川知道蘇晚空間裡有洗衣機,但這個細心的男人平時總是主動手洗全家人的衣服。
隻有在他特别忙的時候,蘇晚才會把衣服都拿去機洗。
這一天下來,不隻是孩子們累壞了,就連蘇晚也精疲力盡,早早洗漱完畢就躺上了床。
唯獨陸遠川依然精神抖擻。
也是,平日裡高強度的軍事訓練可比帶娃出遊累多了,這點運動量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不過體貼的陸遠川還是跟着上了床,随手翻開《解放軍報》,借着台燈看了一會兒,九點整便準時熄燈。
這個鐵血軍人,連作息都精确得像軍營的熄燈号。
這天,蘇晚将精心挑選的書籍交給了林秀娥。
作為大班的班主任,林秀娥最适合負責這些圖書的借閱安排。
“這些是給大班孩子們準備的,”
蘇晚指着那摞色彩鮮豔的圖畫書說,“《小馬過河》《雷鋒的故事》都很适合集體閱讀。”
當蘇晚又拿出幾本教師用書時,林秀娥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撫摸着書皮,聲音都有些發顫:“蘇同志,您還想着給我們老師買書看。”
“老師們也要不斷學習嘛。”
蘇晚笑着說,“這些書可以輪流借閱,大家一起進步。”
林秀娥鄭重地接過書籍,像是捧着什麼珍寶。
她已經在心裡盤算着要制定一個借閱計劃,讓這些寶貴的精神食糧發揮最大作用。
由于陸遠川提出的軍事改革方案對部隊建設貢獻卓著,上級決定臨時借調他前往首都,為各軍區代表進行專題演講和實戰演練示範。
當調令送到陸遠川手上時,這個平時沉穩的漢子也不禁心頭一熱。
他的訓練改革方案不僅要在三軍将領面前展示,更得到了軍委首長的親自召見。
政委辦公室裡,老政委重重地拍在陸遠川肩頭,震得他軍裝上的金星徽章微微顫動。
“好小子!”政委的聲音洪亮得能震碎窗玻璃,“這回可給咱們軍區掙了大臉面!”
他掏出一包珍藏的大前門,抽出一根遞給陸遠川:“到了總參,給我把腰杆挺直喽!讓首長們瞧瞧,咱們野戰部隊出來的,要理論有理論,要實踐有實踐!”
老政委突然壓低嗓音,湊近道:“聽說張副總長最讨厭華而不實的彙報,你小子可得把那個‘步坦協同新戰法'給我講透徹了。”
說着又拍了下陸遠川的後背,差點把他手裡的煙拍掉。
夜晚的卧室裡,台燈在牆面上投下溫暖的橘色光暈。
陸遠川坐在床沿,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軍裝袖口,終于開口:“組織上決定調我去首都幾個月,具體時間,還不确定。”
蘇晚正在疊衣服的手突然頓住,毛衣從指間滑落。“去首都?”
她轉過身,眉頭微蹙,“這麼突然?”
陸遠川拉過她的手,掌心溫暖幹燥。
“是總參直接下的調令。”
他聲音低沉,“首長們看了我的軍事改革報告,認為有推廣價值。”
台燈的光線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蘇晚這才注意到他眼裡的血絲。
原來這些天他熬夜修改的方案,竟引起了軍委的重視。
“要去作報告?”蘇晚輕聲問,往他的身邊坐下。
“不止。”陸遠川呼出一口氣,“可能要參與制定全軍訓練大綱。”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蘇晚知道,這對一個野戰部隊的軍官意味着什麼。
窗外,秋蟲的鳴叫突然清晰起來。
蘇晚輕輕靠在他肩頭,熟悉的肥皂氣息中夾雜着一縷淡淡的墨香。
那是他連日伏案工作留下的痕迹。
她幾乎能想象出他深夜獨坐書桌前,鋼筆在稿紙上沙沙作響的模樣。
“你放心去首都吧,”
蘇晚往他懷裡靠了靠,聲音輕卻堅定,“家裡有我照看着。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