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頓時鴉雀無聲,連樹上的知了都停了叫聲。
“齊同志,”
蘇晚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你要是對我家有什麼疑問,直接來問我就行。”
齊寶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精心塗抹的粉容都蓋不住。
她張了張嘴,還沒出聲,就被楊紅梅一把拽到前面:“大家看看!這就是文工團的作風!背地裡使絆子!”
院子裡頓時炸開了鍋。
幾個軍嫂指着她竊竊私語:“真沒想到!”
“文工團的也幹這種事啊?”
“我沒有!”
齊寶珍尖聲辯解,塗着紅指甲的手直哆嗦,“我也是為了大家好!”
“好個屁!”
楊紅梅啐了一口,“要不是蘇晚的藥,我家小花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兩個稽查員尴尬地站在原地,其中年輕的那個撓撓頭:“那個,蘇同志,看來是場誤會!”
蘇晚笑了笑:“沒關系,你們也是按規矩辦事。”
她轉頭看向齊寶珍,“齊同志要是對我家的事情很感興趣,随時歡迎來喝茶。”
話音剛落,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隻見一個穿着得體列甯裝的中年婦女快步走來,正是齊師長的愛人王淑芳。
“蘇同志,實在對不住!”
王淑芳一把拽過齊寶珍的胳膊,狠狠瞪了她一眼,“這丫頭被我慣壞了,整天胡鬧!”
齊寶珍被她媽拽得一個踉跄,精心打理的卷發都散了幾縷,臉上精緻的妝容也花了,活像隻落水的花孔雀。
王淑芳轉頭對蘇晚賠着笑臉:“蘇同志,改天我一定帶着這死丫頭登門道歉。”
說着從手提包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這是老齊從省城帶回來的龍井,就當是賠罪。”
蘇晚連忙擺手:“齊夫人太客氣了,隻要說清楚誤會就好了。”
王淑芳卻執意把茶葉塞給蘇晚,又轉頭對兩個稽查員說:“給各位添麻煩了,我這就帶她回去好好教育!”
齊寶珍被她媽拽着往外走,還不死心地回頭瞪蘇晚。
王淑芳見狀,照着女兒後背就是一巴掌:“還看!還不快走!”
圍觀的軍嫂們忍不住偷笑。
李招娣湊到王嫂子耳邊小聲說:“瞧見沒,齊夫人那臉色,回去肯定得讓齊寶珍吃頓'竹筍炒肉'!”
等齊家母女走遠,院子裡才重新熱鬧起來。
王淑芳一路拽着齊寶珍的胳膊,幾乎是把她拖進了家門。
一進門,她就“砰”的一聲把門摔上,震得窗玻璃都嗡嗡作響。
“你是瘋了嗎?”
王淑芳氣得渾身發抖,一把将齊寶珍推倒在沙發上,“竟然學會舉報蘇晚,你有想過你爸的處境嗎?啊?”
齊寶珍縮在沙發角落,精心打理的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臉上的妝也哭花了。
她小聲辯解:“媽,我就是覺得她家東西來路不正……”
“放屁!”
王淑芳抄起雞毛撣子就往茶幾上狠狠一抽,吓得齊寶珍一個激靈,“你當别人都是傻子?陸遠川是什麼人?那是軍區重點培養的年輕幹部!你爸在他面前都得客客氣氣的!”
她越說越氣,手裡的雞毛撣子直指齊寶珍的鼻子:“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今天這一出,你爸在師部會議上得多難做人?”
齊寶珍這才慌了神,嘴唇哆嗦着:“媽,我……”
“閉嘴!”
王淑芳打斷她,“從今天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哪兒也不準去!文工團那邊我會去請假。”
她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還有,以後離蘇晚遠點!那女人不簡單,連楊紅梅那種刺頭都能收服,你以為你能鬥得過她?”
齊寶珍不甘心地絞着手指,指甲油都摳掉了一塊。
她想起上輩子的事,心裡那股怨恨又湧了上來。
但看着母親鐵青的臉色,她隻能低着頭不吭聲。
王淑芳看她這副樣子,歎了口氣,把雞毛撣子扔到一邊:“去把臉洗了,晚上你爸回來,好好跟他認個錯。”
說完轉身進了廚房,把鍋碗瓢盆摔得叮當響。
齊寶珍癱在沙發上,盯着天花闆發呆。
窗外的知了聲一陣接着一陣,吵得她心煩意亂。
她怎麼也想不通,明明蘇晚就是個普通村婦,怎麼就這麼難對付?
34
齊寶珍雖然這次吃了癟,但她可沒打算就這麼算了。
她琢磨着,等這陣風頭過去,非得再給蘇晚點顔色瞧瞧不可。
“哼,陸遠川真是瞎了眼!”
她對着鏡子塗口紅,越想越氣,“我這麼個大美人天天在他跟前晃,他倒好,偏要娶個鄉下土包子!”
她把口紅狠狠擰回去,心裡盤算着:等把這對攪和黃了,非得讓陸遠川馬上娶她不可。
她都重生回來了,可不想再像上輩子那樣過得憋屈。
前兩天趁她爸不注意,齊寶珍偷溜進書房,翻到了一份機密文件。
那是上輩子陸遠川提交的那份訓練報告。
現在看着平平無奇,可等他的兵練出來,那可是要在全軍比武大會上大放異彩的!
“等着瞧吧……”
齊寶珍對着鏡子自信一笑,"等陸遠川升了職,看他還不得乖乖聽我的?"
她可都計劃好了,先把蘇晚擠走,再借着老爹的關系把陸遠川調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窗外知了叫得正歡,齊寶珍卻已經在腦子裡把未來都規劃得明明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