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寶珍越想越不對勁,踩着高跟鞋在家屬院裡直轉悠。
她心裡頭直犯嘀咕:蘇晚一個鄉下女人,哪來的碧螺春?
那可是特供茶!
還有那紅糖紅棗茶,誰家不是緊着自家人吃?
她倒好,成天拿來招待些不相幹的人。
“這事兒有貓膩!”
齊寶珍眯着眼睛,塗着紅指甲的手指頭直敲太陽穴。
她扭着水蛇腰,在家屬院裡轉了一圈,專找那些跟蘇晚不對付的軍嫂打聽。
“哎喲,齊同志你是不知道,”
李招娣撇着嘴說,“那蘇晚可會顯擺了,三天兩頭拿紅糖水招待人,指不定是哪兒來的路子呢!”
李招娣心裡特别嫉妒蘇晚,二婚帶着娃,嫁人還能嫁給那麼優秀的陸團長,婚後還過得那麼美滿。
王嫂子也湊過來:“就是就是!上回我還看見她家三個孩子都穿回力鞋,那可得不少工業券!”
齊寶珍越聽眼睛越亮,塗着口紅的嘴角直往上翹。
正說着,突然聽見有人提了一嘴:“要說蘇晚也是能耐,前些天周團長家小花發燒,還是她給的藥才好的。”
“等等!”
齊寶珍猛地抓住說話人的胳膊,“你說她給周團長家孩子藥?什麼藥?”
“就……就是退燒藥啊……”
那軍嫂被她的反應吓了一跳,“聽說是她自己配的藥粉。”
齊寶珍松開手,紅嘴唇慢慢咧開一個笑。
這下可讓她逮着把柄了!
這年頭,私人配藥可是大忌,更别說給人家孩子亂吃藥。
她整了整文工團的衣領,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就往衛生所方向走。
這事兒,得好好查查!
齊寶珍快步走進衛生所,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她記得清清楚楚,上輩子這時候縣裡正在嚴查“赤腳醫生”,張大夫就因用了偏方被通報批評。
“張大夫!”
她捏着嗓子,手指繞着辮梢打轉,“忙着呢?”
老大夫從病曆本上擡起頭,老花鏡滑到鼻尖:“齊同志啊,哪裡不舒服?”
齊寶珍一屁股坐在就診椅上,身子往前探:“聽說周團長家小花發燒,是吃了蘇晚給的藥?”
她故意壓低聲音,“那藥……合規嗎?”
張大夫皺眉:“就是普通退燒藥,我檢查過……”
“哎喲!”
齊寶珍突然拍桌,吓得老大夫一哆嗦,“現在可嚴打着呢!”
她掏出文工團工作證往桌上一甩,“我爸昨兒還說,要警惕階級敵人通過醫療搞破壞!”
老大夫手一抖,鋼筆在病曆上劃出長長一道。
齊寶珍見狀,立刻遞上早就準備好的信紙:“您寫個情況說明,我正好要去縣衛生局……”
窗外知了突然噤聲,診室裡隻剩鋼筆劃紙的沙沙聲。
隔天上午,蘇晚正在院子裡教幾個軍嫂剪裁的确良布料。
陽光正好,幾個女人圍坐在石桌旁有說有笑。
突然,院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兩個戴着“稽查”紅袖章的年輕幹事站在門口,臉色嚴肅:“蘇晚同志,我們接到群衆舉報,說你涉嫌非法行醫,請配合調查。”
院子裡瞬間安靜下來。
針線筐裡的剪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幾個軍嫂面面相觑。
楊紅梅第一個跳起來,把手裡布料往桌上一摔:“胡說八道!那退燒藥救了我閨女,衛生所張大夫都說是好藥!”
人群後面,齊寶珍躲在樹蔭下,嘴角忍不住上揚。
她今天特意換了身不起眼的灰布衣裳,就是等着看這場好戲。
蘇晚放下手中的軟尺,神色平靜地假裝從圍裙口袋裡掏出一個牛皮紙封面的小本子:“兩位同志,這是我愛人從軍區醫院申領的家庭備用藥品登記冊。
每一批藥品都有醫務處蓋章,周團長家孩子用藥情況也在衛生所備過案。”
她翻開其中一頁,上面詳細記錄着藥品名稱、批号,還有張大夫龍飛鳳舞的簽名。
最下方蓋着鮮紅的“第七十二集團軍醫院醫務處”公章。
蘇晚給小花用退燒藥那會兒,早就和陸遠川商量好了對策。
兩口子都不是莽撞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
那些藥啊,表面上看着普普通通,其實早就被功德系統重新“包裝”過了。
批号、生産日期、廠家信息一應俱全,連包裝紙都換成了這個年代常見的油紙包。
就算有人去查,也隻能查到是正規藥廠出的貨。
陸遠川還特意跑了一趟軍區醫院,把家裡常備的幾種藥都登記造冊。
醫務處的王主任親自給蓋的章,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
這手續辦得,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蘇晚心裡門兒清,在這年頭,藥品管理嚴着呢。
所以她每次從空間裡拿藥出來,都會讓系統把來曆給安排得妥妥當當。
這就跟現在人說的“洗白”一個道理,隻不過她這個“洗”得更幹淨,連最精明的稽查員都看不出破綻。
所以齊寶珍去舉報的時候,蘇晚一點兒都不慌。
那藥品登記冊就在空間裡放着呢,比真金還真。
陸遠川更絕,連衛生所的張大夫都給提前打過招呼了。
這一環扣一環的,早把退路都給想周全了。
蘇晚把藥品登記冊仔細收進圍裙口袋,緩步走到齊寶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