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慌忙摟住他脖子,“孩子們……”
“都睡了。”
他大步走向裡屋,軍靴踢到個小闆凳,發出“咣當”一聲響。
外間突然傳來窸窣聲,接着是保國迷迷糊糊的嗓音:“媽?有老鼠?”
陸遠川僵在原地。
蘇晚把臉埋在他肩頭悶笑:“放我下來,解放軍同志。”
最後兩人隻能并排坐在床沿,十指相扣。
兩枚銀戒在月光下輕輕相撞,發出細微的脆響。
第二天,蘇晚又帶着四個孩子到訓練場玩。
她覺得小孩子就該多跑跑跳跳,總比悶在家裡強。
漸漸地,訓練場上的孩子多了起來。
軍嫂們忙完家務,也都三三兩兩地過來,一邊看着孩子,一邊唠嗑閑聊。
楊紅梅抱着她家小閨女也來了。
她一露面,軍嫂們都不約而同地瞄了她幾眼,又默契地移開視線。
“哎喲!”
牛美蘭突然叫了一聲,握住蘇晚的手,“這戒指真好看!哪兒買的?”
她這一嗓子,把大夥兒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隻見蘇晚無名指上戴着個銀光閃閃的素圈,雖然樣式簡單,但做工精細,襯得她纖細的手指格外好看。
楊紅梅也忍不住往這邊瞟,看到那枚戒指時,臉色頓時不太自然。
她家老周可從來沒送過她這些。
蘇晚不好意思地縮了縮手:“是老陸給的。”
話沒說完,想到昨晚的事,蘇晚忍不住,臉就先紅了。
牛美蘭一聽是陸團長送的,立刻笑着打趣:“哎喲,陸團長平時看着嚴肅,沒想到還挺會疼媳婦的嘛!”
牛美蘭算是開了眼了。
她在部隊大院住了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像陸團長和蘇晚這樣的二婚夫妻。
往常見過的二婚家庭,哪個不是湊合着過日子?
要麼丈夫對前頭孩子偏心,要麼媳婦兒跟繼子女處不來。
可這陸團長倒好,把蘇晚寵得跟什麼似的,連帶着對那幾個不是親生的孩子也上心得很。
其他軍嫂們一聽是陸團長送的戒指,都好奇地圍過來看。
“哎喲,讓我瞧瞧!”
張嫂子一把拉住蘇晚的手,眼睛直往戒指上瞟。
李嬸兒湊近看了看,咂着嘴說:“這做工可真精細,陸團長眼光就是好!”
“可不是嘛,”
王大姐笑着打趣,“咱們大院裡就數陸團長最會疼媳婦兒!”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誇着,表面上是給陸團長面子,可心裡頭都泛着酸水兒。
這個摸摸戒指,那個看看成色,嘴上說着羨慕的話,眼神卻忍不住往蘇晚身上瞟!
這哪像是二婚的夫妻啊?
陸團長對蘇晚同志,比那些頭婚的小年輕還膩乎呢!
其實私底下,幾個軍嫂都忍不住嘀咕開了:“你說這蘇晚到底使了什麼法子,把陸團長哄得這麼服服帖帖的?”
蘇晚被說得耳根發燙,低頭抿着嘴笑,手指不自覺地摩挲着無名指上的銀圈。
“不就是個銀戒指麼,也值得這麼顯擺?”
一道尖利的聲音突然從人群外圍傳來。
衆人回頭,隻見楊紅梅抱着胳膊站在那裡,嘴角挂着譏諷的笑:“我家老周上個月還給我買了銀镯子呢。”
說着故意把袖子一撸,露出腕上明晃晃的銀镯子。
那镯子分量不輕,在陽光下閃着刺眼的光。
訓練場上頓時安靜下來。
軍嫂們互相遞着眼色。
周團長雖然級别不低,但誰不知道他家裡負擔重,老家的父母兄弟都等着他寄津貼回去。
這镯子到底是周團長送的,還是楊紅梅自己買的,這可就未可知了。
蘇晚不想惹事,平靜地說:“楊同志的镯子确實漂亮。”
說完招呼孩子們準備離開。
“站住!”
楊紅梅突然拔高嗓門:“有些人啊,仗着自家男人職位高,就整天在院裡擺譜!帶孩子來訓練場玩?我看是故意來炫耀的吧!”
聲音尖利得劃破了訓練場的喧鬧。
她死死攥着女兒的手腕,指甲都快掐進肉裡。
這兩個月來積壓的怨氣終于找到了出口。
自從蘇晚搬進家屬院,楊紅梅就活在她的陰影下。
同樣是當後娘,軍嫂們總拿她們比。
“瞧瞧人家蘇晚同志,給陸睿做新衣服,買新鞋子,買書,做好吃的”,就連婦聯主任都誇蘇晚“模範繼母”。
更可恨的是那兩個團長丈夫的對比。
陸遠川年紀輕輕就立過二等功,把周文瀚壓得死死的。
上周的軍事演習,又是陸遠川帶的團拿了第一。
楊紅梅永遠忘不了那天晚上,周文瀚喝得爛醉,把搪瓷缸子摔在她腳邊罵:“都是你整天叨叨,害我在陸遠川面前擡不起頭!”
最紮心的是陸遠川對蘇晚的好。
全院獨一份的沖水廁所是陸團長親手砌的。
常見他挽着袖子在院子裡晾衣服。
晚上後總能看到夫妻倆帶着孩子們散步的身影。
有次楊紅梅親眼看見,蘇晚鞋帶開了,陸遠川居然當衆蹲下去給她系!
想到這裡,楊紅梅胸口劇烈起伏。
而蘇晚呢?
随随便便戴個銀戒指就引來這麼多人捧場!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