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晚一走,這群野小子立馬活泛起來。
趙紅星主動安排:“小個的先喝!海軍,你來!”
周海軍捧着碗的手有點抖。他先是小心抿了一口,眼睛突然瞪得溜圓:“甜的!”
“哇!真的放糖了!”
其他孩子也跟着驚呼起來。
這幫小子都是農村來的,家裡就算煮綠豆湯也舍不得放糖。
海軍更是好久沒喝過糖水了。
自從後媽進門,他連飽飯都難得吃上幾頓。
“慢點喝,”
陸睿學着媽媽的語氣,“鍋裡還有。”
保國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我媽在湯裡還加了薄荷,是從後山采的,特别解暑!”
海軍捧着碗,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他低頭猛喝了一大口,冰涼的甜湯順着喉嚨滑下去,連心裡都跟着甜滋滋的。
屋裡的蘇晚透過紗窗往外看,正好瞧見海軍偷偷用袖子抹眼睛。
蘇晚心裡琢磨着,想要改變這個時代孩子們的命運。
她從上輩子的經曆裡總結出來。
幫助孩子得到的功德值,可能比單純幫助大人要多得多。
想想偏遠山區那些失學的孩子,再想想陸睿和保國他們的人生軌迹,蘇晚越發覺得,在孩子身上花心思最值得。
當然,幫助軍屬們也能積攢功德,但效果可能就不太一樣。
不過兩者并不沖突,蘇晚可以同時進行!
不要說蘇晚太功利,非得算計着功德值才去做善事。
做善事這種事,關鍵看結果。
就像現在,她既能讓孩子們喝上甜滋滋的綠豆湯,自己又能收獲功德值,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再說了,誰規定做好事就不能圖點回報?
能把善事做得大家都受益,那才是真本事。
周海軍慢吞吞地喝完最後一口綠豆湯,看着其他孩子都走了,自己卻磨磨蹭蹭不想離開。
這孩子雖然才六歲,可沒媽的孩子早當家。
在後媽手底下讨生活,他早就學會了看人臉色。
他偷偷瞄了眼陸睿和保國,心裡酸溜溜的。
陸睿多好啊,有個當團長的爹疼他,後媽蘇阿姨也把他當親兒子待。
保國更不用說,親媽疼,繼父也對他好得很。
自從跟陸睿他們玩到一塊兒,周海軍就特别愛往陸家跑。
蘇阿姨從來不會兇他,總是笑眯眯的,還經常留他吃飯。
有時候他在院子裡玩得晚了,蘇阿姨還會給他塞塊糖,讓他帶回家慢慢吃。
周海軍攥着空碗,小腦袋裡胡思亂想着:要是蘇阿姨也是自己的媽媽,那該多好啊!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别快,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周海軍再怎麼舍不得,也得回家了。
要是不回去,不光後媽要收拾他,連他爸也得發火。
他爸最要面子,堂堂一個團長,要是讓人知道自家孩子總去别人家蹭飯,那得多丢人?
特别是還在陸遠川家。
那可是他爸最在意的同僚。
周團長叫周文瀚,名字起得文绉绉的,人也長得斯斯文文,戴個眼鏡,看着不像個帶兵的,倒像是個搞政工的。
不過要說能力,他還是有的,就是跟陸遠川一比,總差那麼點意思。
前幾年陸遠川“犧牲”那會兒,周文瀚表現挺出色,部隊裡要組建尖兵隊,齊師長本來都屬意他了。
誰知道陸遠川一回來,這差事就落到人家頭上了。
周文瀚表面上啥也沒說,回到家卻連着摔了好幾個碗。
現在更讓周文瀚窩火的是,連自家兒子周海軍也天天往陸遠川家跑。
每次看見兒子從陸家回來,周文瀚就氣不打一處來。
“又去陸家了?”
周文瀚推了推眼鏡,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周海軍低着頭不敢吭聲,小手攥着衣角。
他爸這副樣子他最熟悉不過了。
鏡片後面的眼睛眯着,嘴角繃得緊緊的,這是要發火的前兆。
“沒出息的東西!”
周文瀚突然拍案而起,“我周文瀚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整天往别人家跑,丢人現眼!”
海軍吓得一哆嗦,後媽楊紅梅在旁邊添油加醋:“就是,跟個要飯的似的。人家陸團長家的孩子多金貴,能看得上你?”
自從那晚看到了蘇晚一家散步的情景,楊紅梅更是對蘇晚看不上眼。
其實周文瀚心裡清楚,他氣的不是兒子去蹭飯,而是兒子去的是陸遠川家。
那個他處處都比不過的陸遠川,現在連兒子都要去巴結人家,這口氣他怎麼咽得下?
“滾去罰站!”
周文瀚指着牆角,“今晚不許吃飯!”
海軍咬着嘴唇往牆角走,心裡卻想着:蘇阿姨偷偷塞給他的那塊糖,還藏在褲兜裡呢!
周家那邊鬧得雞飛狗跳,蘇晚和陸遠川這邊卻是一派喜氣洋洋。
今天是陸睿八歲生日,一家人正熱熱鬧鬧地給他慶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