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改變三個孩子既定命運所得】系統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她的手指無意識收緊,指甲在掌心刻出幾道蒼白的月牙。
其實她心知肚明。
【原主命數已盡。若無宿主介入,三個孤兒的結局早已注定】
果然。
在這個連親生骨肉都可能被抛棄的年代,三個無依無靠的孩子會遭遇什麼,她再清楚不過。
那三間青磚房就像餓狼眼中的肥肉,不知多少人在暗處虎視眈眈。
那些假意關懷的鄰居,虛情假意的親戚,誰不是在等着孩子們被送走,好瓜分這份“遺産”?
蘇晚的指尖輕輕掠過貨架上的奶粉罐,金屬外殼泛着冰冷的光澤。
但現在不同了。
她站在這裡,就是最大的變數。
那些陰暗的算計,那些預定的悲劇,都将被永遠扼殺在萌芽之中。
西北軍區總醫院·複健中心
窗外的白楊樹在戈壁的風中簌簌作響,陸遠川站在窗前,右手緩緩握拳又松開。
半年的康複訓練讓這具曾經支離破碎的身軀重新站起來,但那些彈片留下的傷痕永遠刻在了骨子裡。
“陸團長,您的傷還需要觀察兩周……”護士的聲音被呼嘯的風聲吞沒。
他擡手拿起床頭那頂洗得發白的軍帽,拇指摩挲着帽檐上那個彈孔。
就是這一槍,讓組織誤以為他犧牲了,給他發了烈士證,也讓他的阿睿成了沒爹沒娘的野孩子。
當政治處的幹事念完調查報告時,鍍鉻的病床扶手在他掌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昏迷的這三年:
父親咳血的帕子還晾在院子裡,母親就跟着去了。
妻子領了撫恤金的第二天就改嫁他鄉。
八歲的阿睿,他離家時還騎在他脖子上摘棗的小家夥,現在在村裡讨飯吃。
窗外老槐樹的花瓣飄落,像極了他入伍時,母親别在他軍裝口袋裡的那朵。
“備車。”
兩個字像子彈般從牙縫裡迸出來。
警衛員小王猛地擡頭,看見團長消瘦的身影筆直如松,空蕩蕩的軍裝下是繃緊的肌肉線條。
那雙眼睛裡的寒光,讓經曆過戰場的小王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是!團長!”小王抹了把臉,軍靴跟重重地磕在一起。
他知道,那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陸閻王”,回來了。
晨光初現,蘇晚系緊頭巾,目光掃過院中四個身影。
“阿睿,保國。”
聲線清冷,“看好弟妹,莫近水邊。”
集體經濟時代,縱有滿倉物資,仍需按時出工。
曬谷場翻麥的活計,是她以照顧幼子為由換來的輕省差事。
陸睿,那個雪夜撿回的少年,如今已能獨當一面。
記憶溯回半年前那個朔風呼嘯的黃昏。
村口草垛旁,八歲的男孩蜷如凍貓,皲裂的手指緊攥半塊黴變的窩頭。
單衣下縱橫的凍瘡,在落日餘晖中泛着青紫。
“他爹是烈士,”王嬸的絮叨散在風裡,“娘改嫁了,爺奶也沒熬過前年的寒冬。”
蘇晚解襖的動作未有遲疑。
棉襖覆上男孩肩頭時,那雙向來清冷的眸子蓦地一震。
眼尾微挑的丹鳳眼,與她記憶深處的輪廓重疊。
“克親”的竊語未落,她已執起男孩凍僵的手:“回家。”
如今棉襖裹住的少年,正一手牽着蹦跳的衛國,一手護着蹒跚的安安。
晨光為四個身影鍍上金邊,在黃土院牆上投下溫暖的剪影。
蘇晚轉身踏入晨霧,身後傳來陸睿沉穩地應答:“姨放心。”
那聲音裡,再聽不見雪夜的顫抖。
殘陽如血,将清河大隊的黃土路染成暗金色。
吉普車碾過碎石,驚起一片覓食的麻雀。
陸遠川的指節在車門把手上收緊。
窗外掠過的景象越來越熟悉,直到,
“吱!”
刹車聲刺破黃昏。
褪色的“光榮軍屬”牌在風中搖晃,門楣上那道身高刻痕依然清晰。
野草漫過台階,像要吞沒這十年的時光。
“陸……陸團長?”
村支書的旱煙袋砸在腳面,燙穿了布鞋。
納鞋底的婦女們驚叫着散開,五彩絲線滾落塵土。
陸遠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我兒子呢?”
聲音平靜得可怕,隻有攥緊的拳頭暴起青筋。
“在……在建業媳婦那兒呢,是她收養了陸睿。”
村支書搓着手,指向村東頭。
當陸睿被喊來時,褲腳還沾着泥。
他記得奶奶冰涼的手,記得母親改嫁時的紅蓋頭,更記得父親把他架在肩頭摘棗的往事。
“爹?”
這個挨餓時不哭,受凍時不哭的孩子,突然像顆崩開的核桃。
他撞進陸遠川懷裡,軍裝扣子崩落兩顆。
陸遠川彎腰的動作有些僵硬。
三年病榻讓他的關節像生鏽的槍栓,可當兒子的眼淚滲進制服時,那些疼痛都化作了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