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人如此評判,可想而知她的師尊定然做了不少“好事”。
一番回味,林清玥百感交集,她比任何人都想弄清楚這之間的來龍去脈。
林清玥冥思苦想後,不禁發問:“最先是誰散布謠言,說他有厲害的法器?”
知無不言的宣禱羽愣在了當場,反複思索後,隻能擺頭道:“這就不清楚了。”
話音終止,許久都寂然無聲。
林清玥端坐在床邊,看着桌上的蠟燭慢慢融化,也不覺得無聊與困倦,等那點燭光快要燃盡時,耳廓狐蜷伏在茵褥上早就熟寐,還時不時地發出輕微的鼾聲,一夜下來窗外如同柳絮的大雪連綿不斷,好似從未停歇,由于房中沒燒碳火,一股逼人的寒意自始至終缭繞在床畔,使得肉體凡胎的林清玥手腳冰涼整宿都難以入眠,即便後半夜睡去也有淺薄的意識。
翌日清晨,旭日東升,纏綿的落雪總算停息下來,随着朝陽逐漸熾熱,屋頂積攢的厚雪也緩慢消融。
林清玥頂着個黯黑微腫的雙目,沒精打采地下樓讨飯,被掌櫃撞見時,對方大吃一驚,以為招待不周怠慢了貴客,掌櫃趕忙詢問,是床闆太硬硌得慌,還是有人争吵擾了清淨。
魂不守舍的林清玥敷衍地搖着頭,昏昏沉沉像是沒能睡醒,掌櫃識趣的正要起身離開,蓦地聽見貴客道:“來一碗清粥。”
掌櫃應了聲好,就立即吩咐小二去後廚盯着。
早已饑腸辘辘的林清玥,看着店小二端上來一碗熱騰騰的粥,食欲旺盛,津津有味地嘗了幾口,随後便大快朵頤喝了個精光。
剛睜眼的宣禱羽神清氣爽,伸了個懶腰,他道:有這麼好吃嗎?
林清玥一股暖氣入胃,心滿意足:反正比夏府的殘羹冷炙香。
吃飽後一人一狐離開了酒樓,往城外走去,南北城雖不富裕,但民風淳樸,晨曦微露時商販就已經迎着風雪出攤,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伯拿着稻草棍,上面插滿了糖葫蘆,這種零嘴林清玥許久不曾吃過,若是身上有銀兩,她真想買上一串。
正在嘴饞的林清玥忽地被人打斷,宣禱羽悠閑地躺在納物囊裡,興緻勃勃:我們這是去哪兒?
林清玥憑着前世下山偷玩的零星記憶兜兜轉轉繞了好幾次路,好在陰差陽錯下也算回歸正軌,她朝着西邊望了眼道:“巫烨城。”
挂在腰間的宣禱羽反應劇烈,妄想逃跑,林清玥眼疾手快封了袋口,招得裡面那位指天罵地,龍騰虎躍,還不忘譴責她這個過河拆橋的小人。
宣禱羽氣急敗壞:“你無恥,居然要把我給賣了。”
“你小聲點,等會兒被人發現還以為我是妖怪呢。”林清玥又不慌不忙道:“誰說我要賣你了,隻是昨晚聽你一說,十分好奇罷了,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那神兵到底是個什麼樣。”
宣禱羽的确心蕩神馳,止不住動搖,于是兩人暗自達成契約,林清玥解開封印後,小狐狸又以有傷為由賴在布囊裡不肯出來。
林清玥沒法,隻能作罷。
走到一半,宣禱羽沒好氣道:右邊。
就這麼磕磕絆絆,林清玥耗費半日才終于走到巫烨城下。
此處不比别的地方,巫烨城單憑守衛就有上百位,為首之人鐵面無私,嚴格把關,眼裡既無金銀珠寶,也無精良法器,隻要賊眉鼠眼鬼鬼祟祟的人,無論如何辯解都不許進城。
這番相比之下,巫烨城可謂是獨樹一幟,城内鐘鳴鼎食,豪華氣派堪稱富可敵國,明明與南北城隻相隔五裡,這裡卻惠風和暢氣候宜人,似有高人施法庇佑。
林清玥長相清秀一看就是良民,她随意兩句便糊弄了過去。
寬闊的大街上人群熙攘盛況空前,竟遍地都是販賣法器的修士,有人是仙門望族的子弟,他們打着自家的旗幟,惹得許多路人駐步鑒賞,也有一些是無名散修,手裡的法器也不如前者精湛,但足以令凡人朝思暮想,求之不得,這一幕簡直如火如荼又和氣緻祥。
林清玥不太理解,此處歪門邪道的魔修觸目皆是,而名門正派的徒子徒孫也是不少。
她納悶道:不是素來正邪不兩立嗎?但我看巫烨城中魚龍混雜,怎麼什麼人都有。
宣禱羽就像無所不知的老神棍一樣,學着人家摸了摸下颌處不存在的胡須,少年老成道:孤陋寡聞了吧,這裡可是楚魔頭的地盤,他那個暴戾恣睢的性子,誰敢無理鬧事,怕是打碎他一個碗,他能攪得别人雞犬不甯,所以進來的無論魔修還是名派修士,都得安分守己,即便看對方再不爽也隻能出城秋後算賬。
林清玥聽多了她師尊的事迹流傳,竟已變得麻木。
宣禱羽還正說巫烨城如何風平浪靜時,怎料林清玥一個轉身,前面的攤位就發生了口舌之争,且愈演愈烈,不知是誰先動的手,須臾間兩人便兵戎相見,打的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