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段時間——在知道掏心怪這檔子事之前——陸小鳳還見過這兩個人,甚至與他們一起喝過酒。
左邊這顆頭,是“細雨劍”崔紹豐,右邊這顆,是“神仙針”高小鶴。
崔紹豐将一柄薄刃軟劍使得出神入化,四十七式細雨劍法勢如驟雨,叫人難以招架。
高小鶴不佩刀劍,隻随身揣着幾囊細針,出手傷人時,根本看不清動作,百十針齊發,轉瞬取人性命,滴血不見。
這二人本是高手中的高手,如今竟一同喪了命,還被人割下頭顱,裝在了菜盤子裡。
陸小鳳背脊發涼,看向那灰衣人。
那人用布巾蒙着下半張臉,看不清模樣。
此人是誰?能殺崔紹豐及高小鶴,必然不是等閑人物。
陸小鳳忍不住繃直了身體,手也不禁捏成了拳頭。
這時候,一隻手忽然從旁邊伸過來,按住了陸小鳳的手臂。
轉頭一看,是老實和尚。陸小鳳稍一松勁,收斂心神,決定先靜觀其變。
白馬夫人用扇子掩着口鼻,借着亮光查看,眉心蹙着,一副嫌棄至極的樣子。
“這也太不新鮮,”白馬夫人道,“陸公子,這兩樣菜你也應該認識,便幫我看看吧,看是不是一個姓崔的,和一個姓高的?”
陸小鳳咬了咬牙,從牙縫裡擠出聲音:“這是‘細雨劍’崔紹豐,還有‘神仙針’高小鶴。”
“太好了!”白馬夫人興奮起來,一手在扇子上輕拍一下,對那灰衣人道,“臭是臭了些,但菜色是對的,這位朋友,請落座。”
那人聽了,這才撩了袍子坐下,正坐在陸小鳳對面的位子。
他一坐下,先将陸小鳳幾人打量一遍,接着目光掃過桌面,開口問道:“這裡已經坐了幾個人,怎麼盤子都是空的,他們沒有帶東西來?”
聲音自布巾底下傳來,悶悶的聽不真切。
“他們自然也帶了東西,隻是跟你的不同罷了。”白馬夫人道。
那人還待再問,門外又有破空聲傳來,一晃眼,又多了一個人影立在桌前。
這人不等侍從上去幫忙,自己展開随身的包裹,将其中的人頭揪着頭發提出來,看似随意地信手一抛。
人頭在空中甩出一串血點,穩穩地落在離白馬夫人較近的盤子裡,且精準地面朝向她。
那新來的客人低聲道:“新鮮的,請驗貨。”
确實是新鮮的,這人頭顯然才割下不久,還在往外滴淌着刺紅的鮮血。
死前的驚恐還停留在臉上,形成一個驚悚怪異的表情。
陸小鳳隻與白馬夫人隔了一個位置,當然也能看清那顆人頭。
看清那張臉,他周身的血液霎時涼了一半,如同大冬天裡失足落進冰河——
這一個,竟也是他的熟人。
不,這不止是熟人,還是他的朋友。
整天互相擡杠鬥嘴,卻情真意切的好朋友。
一個慣偷,一個輕功好得要命的猴精——
那是司空摘星。
怎麼會是司空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