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響午,但見一位着胭脂色胡服的小娘子來到客棧,她環視四周,脆生生問道:"掌櫃的,可有一位巴陵來的柳娘子在此下榻?"
正在一樓的小七耳尖一動,急忙上樓禀告:"姑娘,樓下有位紅衣女使,瞧着像是李府的人!"
柳卿卿正與殷掌事商議貨單,聞言二人匆匆下樓時,那紅衣女子已轉身望來。但見她約莫二八年華,發間隻簪一支素銀簪子,行禮時卻自有一番飒爽氣度。
"這位可是柳卿卿柳娘子?"女使抱拳一禮,腕間皮護臂上烙着小小的李字徽記。
柳卿卿斂衽還禮:"正是。不知姑娘是......"
"奴婢奉我家小姐之命來遞話。"女使從袖中取出一封泥金帖子,"明日未時,小姐在府中設宴,邀柳娘子過府一叙。說着眼角餘光掃過殷掌事,補充道:"小姐特意交代,隻邀柳娘子一人過府叙話。"
柳卿卿接過帖子,心中喜悅,面上卻不顯:"不知可否攜木氏商行殷掌事同往?我家與木氏素有往來......"
女使抿嘴一笑:"小姐說了,明日要試新到的西域良駒,隻備了柳娘子一人的鞍鞯。"
柳卿卿會意,溫聲道:"既如此,柳某明日必準時登門。"
待女使離去,殷掌事捋須道:"看來這位李将軍,是要與柳當家單獨商議要事啊。"
柳卿卿指尖輕撫帖子暗紋:"殷伯且安心,我自會為木氏争取機會。”
回到客房,柳卿卿倚窗而坐,指尖輕叩案幾。"李安獨請我一人..."她輕聲自語,"是因同為女子交往便宜?還是..."目光落在案頭的泥金帖上,"李家真有要事相商,當時相救李安特意留下李家信符引我們來歧州經商。不知李家有何布置?"
燭火噼啪一響,她回過神來:"彩霞,去把那套鎏金馬鞍取來,用軟布再擦拭一遍。再添六匹蜀錦"略一沉吟,"把我那套柳葉青的騎裝也備好。"
翌日清晨,柳卿卿對鏡梳妝。她知道李安明媚如驕陽,便刻意往江南煙雨的氣韻上打扮:
眉不畫而翠,隻用螺子黛輕輕掃出遠山般的弧度;唇不點而朱,薄施胭脂暈染出三月桃花的色澤;發間一支碧玉玲珑簪,垂下兩縷銀絲流蘇,耳畔一對翡翠滴珠,不過蠶豆大小,卻在晨光中泛着盈盈水色。
最後系上柳葉青騎裝,腰間卻特意選了玄色——既不失女兒家的清雅,又添幾分利落。銅鏡中的人影亭亭而立,恍若西子湖畔一株青柳,卻暗藏柔韌風骨。
彩霞捧着鎏金馬鞍進來,一時竟看呆了。"姑娘今日可真美!"
柳卿卿撫平袖口褶皺,唇角微揚:"李家娘子既愛紅衣烈馬,我便做這江南細雨。"第一次登門不宜人多,一會青霜和寒露陪我去李閥”。
“是”兩個婢子領命,彩霞不放心,又把二人叫到一旁細細囑咐:“在外萬萬不能失禮,所有情況寒露要保護好幫主,青霜抓緊去門口傳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