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有感覺到呼吸困難嗎?”時微寒扭頭朝她看去。
聽她這麼一提,江枕西用力重重吸了一口氣,還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點,還挺神奇的。
“你難道又使了什麼法?”江枕西抖着眉毛,心裡疑惑順勢而起。
輕笑一聲,擡手朝右邊牆上指了指:“哪來這麼多法術給我使,隻不過請人強化了一下通風設施,讓空氣比平時更流通一些。”
江枕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原來是安裝了硬件設施呢,這一天天的,淨弄些玩笑事兒。
擡頭,她跪坐在蒲團上,一點一點仔細瞧見那些個牌位的字句,什麼姓名啊、生卒年啊之類的,全被看了個清楚。
可是,沒有稱謂,六個牌位裡沒一塊寫了,從頭一個字開始,就是名字,既不是父母,也不是兄弟姐妹,那到底是個什麼關系,才會讓她給這些人立牌行供奉。
“他們是你的親人嗎?”江枕西這麼問着,伸手拿了幾個紙元寶,趁着火勢還有這麼大,輕扔進去。
“不是。”時微寒搖頭。
“那他們是?”
“貴人。”時微寒愣了一下,眼神落去她身上,“她是我的貴人。”
隻有一個字?江枕西遲疑了一瞬,指尖松了力把元寶扔盆裡,嗫嚅着嘴繼續問:“也就是說,這六個牌位供的全是一個人?”
這件事很神奇,神奇到了讓人不禁想産生一種恐怖感覺。
倘若一個人能活到七八十歲,那六個人最多也就是四百八十年,換句話來說,她花了四百八十年的時間一直看着這個人,走了一世又一世。
而且牌位上清楚刻寫了生卒年,往深了去想,那這人的一生一世,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靠,這多少是有些不合禮數了吧。
“嗯,是同一個人。”時微寒回答着,這話像是套了模闆一樣,刻闆的很。
江枕西手抵着下巴,深思熟慮了一番,才又繼續開口:“那這個人是男是女?”
其實她心裡多少是有個答案,可在一切有印證前,那隻是一個虛無,是真是假還得聽她慢慢說。
“女人。”時微寒扔着紙元寶,指尖被燃燒的火焰燎了一下,不過倒是沒什麼明顯感覺。
“她,莫非就是你之前喜歡過得,那個人?”一句話斷了三截才說完,江枕西摸了摸鼻頭,心裡升起一股奇藝感覺。
時微寒重重吐了一口氣,把箱子裡最後一點東西一股氣全倒盆裡,火焰騰的一下把所有能破壞的全給吞噬掉。
“她叫梓荏,于成華二十年死于地府内鬥,而後困蟄人間,輾轉走過了五百一十六年。”她指着供桌上那些牌位,試圖把事情講述清楚。
“我和她相識相知,也渴望相守,結了緣分從此不分不離,卻沒想陡然的一場災禍惹得兩人從此走上歧路,本以為結局會得來一場歡愉,可沒曾想她死我生,從此二人分隔兩地,地府人間各自遊蕩。”
“我狠不下心放她而去,于是追随着她的腳步走了五百一十六年,看她在人世起起伏伏了五百一十六年,直到那一年結束。”
江枕西攥緊放在腿上的拳頭,扭頭望着她隻是頂上那尊牌位的側臉,舌尖溢滿了苦澀味道:“所以你還喜歡她,對嗎?”
她的語氣很平淡,淡然到似乎接受了這些擾亂她心緒的事。
她很想去争一争,可沒辦法,一個活着的人怎麼能争得過死去的人呢,她的分量又怎麼能是小小的一個她能撼動得了呢。
“我喜歡的,一直都是她。”
時微寒的話像手術室裡冰冷的器械,硬生生劃開溫熱皮膚,用力撕扯開傷口,準确抓住那顆跳動的心髒,把它拽了出來。
耷拉着肩膀,整個身子沒力的枯坐在腿上,她好像感受到了從地闆上傳來的寒氣,一點一點深深刺進骨頭裡。
她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是什麼來着?
糾結的情緒一時間湧滿了整個大腦,胸腔不停起伏,不斷呼吸着新鮮空氣,可空間裡遲來的渾濁讓她開始有些宕機,腦子一下一下轉的很慢。
她想起來了!
猛地擡頭朝時微寒看去,眼裡全是不可思議。
“所以那個人是我?”
所以才會在明明隻相處了一個月卻說喜歡了很久很久,才會對一共沒說上幾句話的人有那麼那麼的喜歡,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提起這個人而忽視她的嫉妒,是因為所有的一切歸根究底都是她一個人。
“怎麼又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