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瓶都被許薇喝了,酒後吐真言,“這飯怎麼那麼素?”
素?
“不是有魚嗎?”
“魚也算肉?豬牛羊才算肉。”
什麼歪理?裴澤廷面不改色地喝了口手邊的水,“你不是愛吃嗎?”
他們回國那年,他剛進集團接手銀行和地産闆塊,很忙,三周年那天随便找了個餐廳慶祝。
許薇剛出道,在一部劇裡演女三号,每天早早下戲,很黏他,在餐廳收到禮物很驚喜很開心,對他又親又抱,還說以後每年都要來這裡過。
之後的每一年,他都定在這家餐廳。
第二年,她用片酬買了塊表給他,第三年,是一幅帆船拼圖,第四年,是一個巧克力蛋,今年,沒有。
“你吃膩了?”他忽然問。
沒等許薇回答,窗外劈裡啪啦地升起霓虹煙花,流光溢彩,在深藍夜空中綻放又消散。
居然連煙花的流程也和以前一樣。
許薇喝掉最後一口酒,兩個人無言地看完了一場十五分鐘、在A市市中心綻放,堪稱奢侈的煙花。
甜點是一塊裝在珠寶箱似的匣子裡的雪白色蛋糕,中間插着一支晶瑩剔透的數字“7”。
許薇接過刀,燭光映在盈盈的瞳孔裡,蘋果肌不自覺堆到面中。
裴澤廷覺得她應該想拍照,伸手去夠手機。
剛夠到,許薇放下刀,直接拿起湯匙舀了口,放進嘴裡。
他松開手機,目光凝在她的臉上。
“好吃嗎?”
她點頭。
他也學她,拿勺子挖了一口,嘗了味道就放下。
“許薇,7周年快樂。”
許薇低着頭,嘴裡塞滿蛋糕,點了點頭。
“許薇。”他緩聲叫她,“要對我說什麼?”
她擡眼,眉間微蹙,咽下蛋糕含糊地說,“7周年快樂。”
“裴澤廷。”
“嗯。”
吃完蛋糕,裴澤廷提議去夜景道散步,他讓人提前包下了晚上9點-10點30的時段。這也是“周年紀念日約會”的必備流程之一。
為了消腫拍片,許薇一大早就繞片場走了五圈,現在一步也不想走,隻想回家躺在床上刷手機。
“不去,好累。”
不遠處大樓led屏在循環播放一支化妝品廣告,裡面的人,是塗着紅唇燙着大波浪的許薇。
裴澤廷已經看過很多遍,擡頭又看了一遍,臂彎間,她的手正不知不覺抽走。
他在半空中抓住她的手,“就當陪我?”
“不要了。”許薇不為所動,“回去睡覺不行嗎。”
裴澤廷眨眼,沒松開她。
車來了。
許薇的頭發被風吹得亂飄,糊住眼睛,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他,“回家吧。”
她輕輕一拉,他就由她牽着,走向打開的車門,坐了進去。
-
車開進柏殿酒店隐蔽的地下入口。
這裡安保嚴格,和公區完全分開。
通過虹膜識别上專梯,直達酒店頂層私人套房——這是柏殿建成那年,裴鴻峥送給裴澤廷的生日禮物。
許薇踢了鞋就往裡走,裴澤廷把她拉住,“穿鞋。”
她回去,趿上拖鞋,脫了外套,這段時間他不在,她都習慣了随心所欲。
裴澤廷跟在她身後,扣住她的手腕,許薇回頭,“又怎麼——”
他的鼻尖有點泛紅,沒等許薇看清,就被拉進懷中,修長有力的手隔着單薄的針織衫面料緩緩攏上來。
“今天有人送你花?誰送的。”
許薇誠實回答,“一個短頭發戴墨鏡的女的。”說完感覺他并沒有松開的意思,扭動了兩下。
他越箍越緊,指尖順着她的背脊,摸到兩節卡扣,認真地來回摩挲。
“要不要拆?”他語氣帶上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給你帶了禮物。”
每次出差,他都會從當地給她帶禮物,在許薇看來,都是些很無聊的東西......杯子或者一些莫名其妙的裝飾品。
那些東西不都一樣?
她可從來沒說過喜歡。
她反手把他的手從背後拉下,“不拆,困了。”
裴澤廷沒放過她,呼吸略帶急促地低下頭,手又滑至她的腰間。
許薇擡臉,一雙剔透的琥珀眼在燈光下盯着他,醉意褪去,聲線清晰,“禮物,煙花,散步,□□,少做一步會死嗎。”有種在念台詞的節拍感。
裴澤廷想,誰說她演技差?台詞功底不還可以嗎。
稍微松開她,擡起頭。
他骨相好看,嘴角噙笑,流露出罕見的柔軟,貼向她的耳朵,語氣放輕,“不要生氣。”
“什麼......”
話沒說完,他貼着她的脖頸,細密的吻落下來。
許薇把手從他懷裡用力抽出,又推開他。
“我不想要。”
“不想要我。”
“對。”
裴澤廷臉色變冷,“不是說,回家睡覺嗎?”
“?”許薇看傻子一樣看着他。
原來不是這個睡覺。
“去洗澡休息,我還有工作。”他松開手,說完,頭也不回地穿過光線暗淡的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