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高個驚疑不定,攥着神威的繩索緊了緊,艱難開口問道:“那,那李大夫可有什麼醫治的法子?”
“簡單。”李清霁摸了摸神威的耳朵,道:“把那倆玩意兒切掉就行了。”
大高個愣了愣,發覺她神色嚴謹,全無半分開玩笑的模樣,這才勃然大怒,指着她的鼻子罵道:“我家神威一個小小的病,你就要做閹割之術?庸醫!你個庸醫!”
剛洗完一條狗的金芸抱着狗從後院出來,一掀簾子就聽着這番話,抱着狗就沖了上去,大聲道:“你說誰是庸醫呢!”
那大高個不僅個頭大,嗓門也大,吼道:“說的就是你們回春堂!這年頭誰不知道閹割之術九死一生?我神威還好好站在這兒呢,這姓李的就說什麼要切掉,不是庸醫是什麼?”
金芸一愣,随即無比自然地吼了回去:“你懂什麼!我們掌櫃的說的自然有道理,她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
她說完,懷裡那隻毛發敞亮的小狗似乎也看夠了熱鬧,自顧自到了金芸這邊,朝大高個和神威大聲地叫着。
這不叫不要緊,一叫就喚醒了全店狗子的血脈基因,全都附和地叫了起來,一聲蓋過一聲,音波加在一起,全往大高個和神威那兒震去。
大高個氣得臉都紅了,扯了扯神威的繩子:“神威!你給我罵回去!”
神威沒理他,于是他又叫了一聲。
神威還是無動于衷,大高個納悶地低頭看了過去,好嘛,神威正對着金芸懷裡那隻叫得最兇的小白狗犯癡呢,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瞥過來一眼。
店裡吵翻了天,有些客人不勝其擾,連忙躲到了外頭去,李清霁頭也被吵得疼,剛想采取點特殊手段讓諸狗靜下來,忽然,店内瞬間就沒了聲音,隻有金芸懷裡那隻小白狗還在叫。
似乎被店裡突然的靜谧吓到,察覺到了不對勁,它聲音也慢慢低了下去,随後發出一聲嗚咽,躲到了金芸懷裡。
李清霁回頭,正好對上讓諸狗靜下來的原因——站在籠邊的蕭渡手裡拿出的牛肉幹。
見着各位饞鬼都去對蕭渡流口水,沒工夫再翻天了,李清霁可算是松了口氣,向蕭渡悄悄豎了個大拇指,這才轉身朝大高個道:“公子,閹割之術九死一生,那是在外頭,在我們回春堂,我李清霁敢以名聲跟你擔保,絕不會出任何岔子,保證神威身上就掉倆蛋,其它完完整整。”
見她神情笃定,不似作僞,大高個猶疑地看了一眼身旁見着小母狗便恢複了幾分精神氣的神威,再次開口,語氣已經沒了先前的激憤:“不行,我這心裡頭還是放心不下,我去找别的大夫瞧瞧去。”
李清霁走到門口,比了個請的手勢,道:“自然是可以,若神威在别的大夫那治好了,是皆大歡喜,可若是别的大夫也束手無策。”
她說着,又露出那兩個深深的醉人酒窩:“那公子請記住,回春堂永遠都在這裡,等你選擇。”
送走了大高個和神威,趁着客人都還在店外頭,金芸悄悄摸了過來,跟李清霁咬耳朵:“掌櫃的,你真想給那狗做閹割術啊?”
李清霁笑着看了她一眼,問道:“怎麼,我們阿芸不相信我?”
金芸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隻是,我阿爹還沒死的時候,村裡也有一屠夫順帶着做閹割術,但送到他那去的狗,要麼是發狂亂咬人的,要麼是不服主人管教的,下場也卻是跟剛剛那人說的一樣,大多數都死了。”
她神色猶豫,怕李清霁誤會,連忙又說:“我知道掌櫃的本事可大了,隻是我就是,就是有點擔心。”
見她小小年紀,面色間卻全是憂慮,李清霁不由得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輕聲道:“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但是阿芸,我同你保證,我對那人說的,完完整整不會出一點岔子,那就是真的不會出一點岔子,你信我嗎?”
見她雙目粲然,神色笃定,金芸果斷抛棄了那些顧慮:“那是當然!掌櫃的可是神醫!”
李清霁看她搖頭晃腦開開心心地把狗子抱去了籠裡,不由得抿嘴一笑,去了後院的倉庫。
她方才敢打包票說閹割術一定沒問題,可不僅僅是因為在現代從醫時做過的幾百場絕育手術。
李清霁知道大姚閹割術死亡率這麼高的原因,不過是消毒和術後護理沒做到位,狗大多死于感染,還有的是在手術中沒有麻藥,活活疼死。
但這二者她早都有了準備。
李清霁打開倉庫,那裡面是她在開店初期便購入的一套蒸餾設備,在這兩月裡,她曾不止一次地嘗試過提純酒精,讓系統檢測純度,終于在給蘇蘇治病的這半月裡,将酒精的純度提到了68%。
而純度能提到如此之高也是鑽了這個世界的漏洞。
當時作者創造這本書時,給大姚的設定是嗜酒之鄉,上至貴族下至百姓,以酒為樂,于是便衍生出專門的煉金術士,設計蒸餾提純酒精的法子,李清霁加以改良,才達到如此純度。
68%的酒精雖比不上醫用75%酒精,隻能殺滅80%左右的微生物,故而還是不能進行大型手術如開腹等,但對公狗閹割術來說卻已經足夠。
消毒問題得到解決,術後護理自然也不在話下。
李清霁早在先前醫治元寶之時就運用了簡略版的伊麗莎白圈,防止動物啃咬舔舐自己的傷口,如今這才是真正派上了用場。
接下來萬事具備,隻等神威。
而一切也正如李清霁所料,第三日一早,那大高個就哭喪個臉,帶着疼痛難忍的神威尋了過來:“李大夫!救命啊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