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的不行,隻能來陰的了。
第二天,李清霁都做好了翻牆去戶部尚書府裡牛棚去偷牛草的最壞計劃,可一開店,卻發現自己平日算賬的櫃桌上,竟有一小捧新鮮的嫩草!
她有些疑惑,上前拿起這捧莫名出現的草,露出底下被壓在草下的粗制布條,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互相滾在一起,勉強湊成了“沐魄”二字。
認清字迹的瞬間,李清霁猛然擡頭看向随着自己一同進店的蕭渡。
察覺到她看過來的目光,蕭渡看起來似乎有些訝然,走上前問道:“小姐,怎麼了?”
他神色茫然,分明是全然不知這事的模樣,加上這布條上歪斜的沐魄二字,也着實與他前世被諸多文人稱贊的俊秀遊龍字迹大相徑庭,但李清霁卻知道,每當蕭渡不想讓人認出自己字迹,便會用左手行書,颠倒字體,前世他便是用這手段陰了許多人。
李清霁深深看了他半響,才搖了搖頭,壓抑住内心的困惑,指着手上的布條道:“方才有人送來了沐魄。”
“沐魄?”一旁的青挽驚訝道:“是小姐昨日所說的那味草藥?”
李清霁點點頭。
“這是好事啊,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小姐知道是誰嗎?”
李清霁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隻是道:“我不知他是誰,隻知他确實是個好人。”
站在櫃桌旁的蕭渡聞言,斂起眼簾,神色不明。
既然得到了沐魄,一切就變得簡單起來了,隻需按時清理蘇蘇關節處的膿液,再定期敷上藥草,等上半月,差不多就可痊愈。
李清霁握着手上這捧清香的藥草,面前的難題得以解決,她心中卻百感交集。
明明昨日的黑化值上升就是證明蕭渡察覺到了她的私心,她都已經做好打算,利用原著不過20字的草藥外觀描寫去慢慢找了,他卻拱手将草藥送了過來。
一個心狠手辣,冷心冷情的人,為何會做出如此舉動?他的目的是什麼?
除了真心想讓她治好蘇蘇,李清霁想不出其他。
看着手上的新鮮藥草,李清霁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想錯了。
諸如心狠手辣,狼心狗肺之類的詞,不過都是原著為蕭渡下的定義,她先入為主地把這些概念詞加到蕭渡身上,卻從未想過,在作者設計的,群狼環伺的惡劣背景下,若他不夠狠,如何能活?
而抛去這些作者強加的經曆和背景,他何嘗又不是一個心軟善良的少年郎?
李清霁看向無知無覺,兀自喂食店内群狗的蕭渡,心裡把這本爛尾小說的作者罵了個百八十遍。
憑什麼有的人一生蹉跎,就因為她一個要切書完結的念頭,輕易決定了終身命運?
要他容貌尊嚴盡失被人踩在腳下?要他命中注定衆叛親離孤苦無依?
她偏不願信這破命。
似乎察覺到李清霁目光炯炯,蕭渡恍有所覺,把目光從吃食的群狗中挪開,擡眸看了過來。
李清霁朝他一笑,睫毛彎彎,嘴角彎彎,眼裡盡是秋日初陽般的暖意。
蕭渡眼睛跳了跳,像是深夜裡獨行的鬼魅遇到太陽般,迅速移開了目光。
【滴滴,系統提示您,蕭渡黑化值-50,當前黑化值9500,請您知曉。】
李清霁挑了挑眉,笑得更開心了。
看看,這不是起成效了嗎?
有了堪比現代抗生素的沐魄,蘇蘇的病很快得到了改善。
連用十日後,原本需要兩日清一次的膿液已經大幅減少,隻是平日裡給它敷藥的時候它反應有點大,這也是沐魄這種草藥的副作用之一,那就是堪比酒精,對皮膚刺激性非常強。
蘇蘇關節處有大大小小數十個針孔,故而每次一敷藥,非要兩人按着才行,綁上固定帶後,更是要人寸步不離地守着,一個不注意它就把腿上的布條咬了下來,又得重遭次罪。
有時候看到這麼抵觸敷藥的蘇蘇,李清霁就想起前世,整張臉被劃破,丢在牛棚内艱難求生的蕭渡。
動物的本能往往最能體現喜怒,連十幾個針孔都讓蘇蘇這麼抗拒,那從前的蕭渡呢?
李清霁不再想,隻是多給蕭渡夾了幾大塊肉。
兀自扒飯的蕭渡筷子微頓,低聲道了句謝,便接着扒飯。
其實這段時間李清霁态度的變化他不是沒有察覺,但他覺得沒什麼必要。
他送草藥不過是正巧前世遇到過,順手所為,非要說為什麼,除了試探李清霁到底知道他多少事情之外,為的也是連睡覺都睡不好的蘇蘇,而不是回春堂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