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霁心下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按着規矩向他行了一禮,道:“不知女兒是犯了什麼錯?”
李伯恩冷哼一聲,怒聲道:"你最近都幹了什麼?一個有婚約在身的女兒家家,出去抛頭露面做生意,你不嫌丢臉我還嫌!"
見他氣得吹胡子瞪眼,一旁的沈姨娘連忙上前,輕輕拍着他的背,幫他順氣,柔聲勸道:“老爺,清霁這不過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鬧,她想開店玩玩兒,那就讓她去嘛,總鬧不出什麼大事的。”
她說着,鳳目瞥了一眼站在大堂上的李清霁,眼裡劃過一抹算計,蹙着眉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隻是妾身聽聞世子殿下那邊,似乎對清霁這事,很是不滿,恐會牽扯到這樁婚事。”
李伯恩本來順過了氣,正在喝茶降降火,一聽這話,直接把茶杯往李清霁腳邊一摔,喝道:“孽障!看你幹的好事!”
瓷制茶杯“蹦”地一聲碎裂開來,尖銳的碎片飛濺出去,劃破了她青色襦裙的裙角。
李伯恩指着她的鼻子道:“我告訴你,你明日便将那破鋪子給我關了,然後去找世子殿下請罪,他什麼時候原諒你了,你再什麼時候回來!”
李清霁擡起頭,拂了拂袖上的灰塵,道:“說完了?”
李伯恩狠狠皺着眉頭,厲聲道:“你這是什麼态度!”
李清霁眯起眼睛,朝他一笑,嘴角邊陷下去兩個圓圓的酒窩,眸中卻無半分笑意:“鋪子關不了,至于請罪?若我開個鋪子便算抛頭露面有辱婦道,那去青樓瓦肆尋歡作樂的他算什麼?如此不守夫德,不該向我磕頭請罪?”
被她話裡的大逆不道所震驚,李伯恩大怒:“李清霁!你是瘋了不成!”
“是我瘋了還是李大人瘋了?”李清霁連爹都不願再叫,擡起步子一步步走到他跟前,睨了一眼瞠目結舌的沈姨娘和李照玲,冷聲道:“大姚律令,嫡庶有别,尊卑分明,李大人寵妾滅妻,枉顧律法,頭上這頂烏紗帽還想不想要了?”
大姚而今的皇帝豐隆帝便是嫡子,平日裡最是厭惡官員皇戚府裡出現寵妾滅妻這等醜事,李伯恩一時語塞,随即惱怒道:“孽畜!你還反了不成?”
他沒有任何征兆地擡起手,朝面前的李清霁揮去。
不好,這賊老頭還有家暴傾向。
巴掌近在咫尺,李清霁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阻擋,隻好閉上眼,隻是預想中的疼痛并未到來,身後傳來一股強大的力道,把她拽離了李伯恩面前。
這力道太大,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撞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見她沒什麼事,蕭渡便把她扶好,随即又安分地站在了一旁。
李伯恩沒打到她,氣得指着蕭渡罵道:“你是哪裡來的賤奴!老何!給我拉下去亂棍打死!”
站在他身後的精瘦中年老頭得了命令,便擡手要來拿人。
李清霁反手将人護在身後,厲聲道:“他不是李府的人!私自處置他人奴隸按律杖刑四十!我看誰敢!”
老何仔細瞧了瞧蕭渡的面孔,随即苦哈哈地回身朝李伯恩道:“老爺,他确實不是府上的奴隸。”
奴隸的事先放一邊,見她格外執拗,李伯恩寒聲道:“李清霁,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因為你不守婦道攪黃了這樁婚事,我一定不會放過。”
李清霁毫無懼怕地對上他渾濁的目光,道:“李大人口口聲聲說女子不該抛頭露面,可當初若是沒有我娘抛頭露面為你賺取進京趕考的盤纏,又哪兒來的現今風光無限的李大人?”
聽她提及自己發妻,李伯恩臉上霎時青一陣紫一陣,沒力氣再去同她糾結别的了。
李清霁拉着蕭渡和青挽,輕嗤出聲,頭也不回地回了院子。
隻是這廂事前腳剛了結,那廂鋪子便出了事。
此時距上次與李伯恩不歡而散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鋪子的生意急轉直下,稍有些來頭的官家小姐少爺們再沒來找李清霁做過造型,沒了主流客戶,鋪子裡頓時就冷清了下來。
眼見着今天一上午過去,又沒有一個顧客,李清霁皺着眉頭,隻覺不對勁。
她這店的名氣已經打了出去,怎麼可能連續三天門可羅雀?總不至于這京城的小姐少爺們這幾天串通了不給寵物洗護做造型,也正好沒有動物生病吧?
這個可能性實在太低了,于是李清霁便隻能想到一個理由:有人在針對她。